第七章 黎明枪响(1/2)
初升的太阳照耀着一望无际的原野,远的山,近的树,青翠的草,让早晨的草原充满了生机和活力,以及原始和野性的美感。
几头大象在悠闲地吃草,大象的不远处,三头狮子打着哈欠,注视着在河边喝水的犀牛。狮子眯着眼睛,几次跃跃欲试,但最终还是打消了攻击犀牛的念头。如铠甲一般的厚皮和雄壮的犀牛角,让狮子在权衡之下最终选择不招惹它。
毕竟昨晚它们才饱餐了一顿鹿肉。
至于身边的大象,狮子们更是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突然,狮子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多年捕猎养成的警惕让它比别的动物敏锐得多,在几百米开外的公路上,有一股令它们不舒服的气息传来。三头狮子同时一跃而起,低吼一声,转身就跑,迅速消失在了浓密的草丛中。
“狮子跑了。”吴平生收起狙击枪,眯着眼睛迎着太阳,“何医生和艾警官不会在附近,狮子最警觉了,如果他们在这里,它们早跑了。”
“那他们会在哪里?”庄能飞忧心忡忡,他拿了一台七倍的军用望远镜,不停地扫来扫去,却一无所获,“刚才路过的地方有一个草人,还有那么多弹壳,好像发生过激烈的枪战。可问题是,艾警官和何帅都没有枪。不对,艾警官好像带了一把手枪。”
“有两种可能。”吴平生跳下汽车,端起狙击枪又四下瞄准一番,“一是叛军胡乱扫射,地上的弹壳全是叛军手中武器的子弹壳。二是艾警官抢了叛军的枪,和叛军对射。不过地上没有血迹,应该没有人受伤。”
“你的意思是他们没事?”何见从驾驶座下来,一脸焦急,“咱们停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走了?”
“有事没事现在还不好说,就算他们逃过了叛军的魔掌,在非洲的荒野想要活过一个晚上,也不容易。”吴平生也非常担心艾慕何的安全,但职业使然,他必须要时刻保持克制和理智,“停下来观察一下地形,我们不知道艾警官和何医生在哪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还会遭遇叛军的伏击,所以必须小心行事。早就说不让你们参加搜救,你们非要来,搜救是维和小队的事情,你们是医生。”
“我们是战地医生,就要到第一线上来。”庄能飞昂首挺胸。
“我们是无国界医生,哪里有病患,哪里就有我们。”何见看了看后面的两辆汽车,车上坐满了维和小队成员,人人荷枪实弹,全副武装,他心里踏实了不少,“还有,除了可以随时提供医疗后勤保障之外,我还可以帮上别的忙。”
何见从包中拿出一个东西,放到了车顶上,打开遥控器:“中国无人机。”
搜救队的成员大部分是维和小队的队员,维和小队几乎全体出动。李不言、顾不厌和云锦书、夏明远等人本来也想加入,却被吴平生拒绝了,最后吴平生只带了庄能飞、何见和徐行三个编外人员。
庄能飞和何见是护士,可以处理一些突发的枪伤之类的情况,徐行作为当地人,能认路。在吴平生的观念中,搜救队的每一个成员都必须有用,不能有一个废人。对要求行动快速机动的搜救队来说,没用的废人就是累赘。
徐行从后车上下来,她穿了迷彩服,戴了帽子,更显飒爽英姿,只是一脸忧色:“吴警官,刚才我接到我哥的电话,确定叛军并没有抓走何医生和艾警官,但他们是死是活就不知道了。其实……其实被叛军抓走反倒比两个人在外面过夜好,外面太危险了。”
“不要担心,我相信艾警官的野外生存能力,她有一个外号叫不死鸟。”吴平生既是宽慰徐行,也是安慰自己,“在野外,基本上除了毒蛇,没有别的动物可以伤到她。”
“正好我哥不怕毒蛇,他们在一起可以互补。”何见启动无人机,熟练地操控无人机飞向草原深处,通过手机屏幕可以看到无人机在空中拍摄到的景色,苍茫、雄壮、辽阔,生机勃勃。
“非洲大陆是人类最后一块没有大面积开垦的地方,真是漂亮。”庄能飞凑到近前,啧啧称奇,“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要是我在这里待上一年半载,说不定就不想走了,当一个非洲庄园主也不错……”
忽然看到成群的犀牛和狮子,又见到狮子在猎杀长颈鹿,庄能飞吓得一缩脖子:“有些事情过过嘴瘾就行了,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这地方荒凉得好像外星球,估计住不了十天就会被憋疯。”
“你能不能安生一会儿?”何见怒视庄能飞,“你帮不了忙也不能添乱不是?”
庄能飞的自尊受到了打击:“我怎么就帮不了忙了?难道你以为我不担心何帅和艾警官?草原这么大,万一他们想到处看看,怎么找得到他们?咦,那是什么?停,左边,对,左边的猴面包树上好像有人。”
“猴面包树?”吴平生十分惊讶,“什么树叫这样奇怪的名字?”
“没听过是吧?”庄能飞顿时又得意起来,“猴面包树的果实像个巨大的葫芦,果肉汁多味甜,是猴子、猩猩十分喜爱的美味佳肴,猴面包的名称便由此而来。猴面包树不但果实可以吃,树叶也可以吃。它的树叶疏松多孔,可以贮存几千公斤甚至更多的水,简直就是荒原中的贮水塔,所以猴面包树又叫作生命树……”
“你怎么知道这些知识?你不是护士吗?”吴平生听愣了。
“护士怎么了?谁规定护士就只会打针喂药了?我是全能护士好不好?”庄能飞嘿嘿一笑,“除了这些知识,我还会修车,了解许多汽车的性能。你看叛军几辆汽车的胎印,右后胎都爆胎了,肯定不是巧合的同时爆胎,而是被人打爆的。会是谁呢?肯定是枪法如神、貌美如花的艾女神了。”
吴平生再看庄能飞时的眼光都不一样了,他拍了拍庄能飞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小庄哥,我吴平生平生最不爱服人,现在我就服你。”
庄能飞摇了摇头:“扶我没用,能扶到艾警官才算你没白费心思。不过看来你多半没戏了,她和何帅同生共死一场,在非洲大草原上的爱情,算得上是绿色生死恋了。”
吴平生没明白庄能飞的暗指:“我本来就一直很服艾警官……”
庄能飞翻了翻白眼:“当我没说。”
“猴面包树上的不是人,是猴子。”何见调整了无人机的高度,离近了一看,不由大失所望。
“小庄哥的话提醒了我。对,我们就顺着猴面包树找,希望会大一些。何医生和艾警官不管是谁,只要知道猴面包树是生命树,他们一定会先靠猴面包树度过饥饿的难关。”徐行眼前一亮,朝庄能飞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庄能飞帅气地一扬头发:“何帅的知识比我还丰富,他比猴子还精,肯定知道猴面包树是生命树。”
何见却一脸忧色:“有时我很佩服你盲目的乐观,无知者无忧。”
“不然呢?”庄能飞咧嘴一笑,顺手摘了不知名野草的果实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又吐了出来,“担心没用,努力也没用,但搜救还得继续。如果苦着脸担心得要死能找到何帅和艾警官,就算要我抱头痛哭我也愿意。所以说,能笑着完成的事情一定要笑着去完成,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生活会让你哭个没完。”
徐行迎着初升的朝阳,手放到额头上,朝远处张望,远处隐约可见一个村庄:“那是塞波帕村落,是姆威尔先生的家。我们去村落看看,让村里的土著帮帮我们,他们对附近一带非常熟悉。”
“就这么办。”吴平生赞成徐行的提议,他回身对苗晋东说道,“晋东,你带两个人一路走下去,最好能查到叛军的据点在哪里,找出准确位置,回来报告。”
“是。”苗晋东是维和小队中的侦查高手,跟踪和反跟踪能力超群,他点了两个人,开走一辆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庄能飞坚定地点了点头:“对,一定要查到叛军的据点,做好随时对叛军定点清除的准备。”
吴平生上下打量庄能飞一眼:“定点清除?电影看多了吧?维和小队只有保护医疗队的自卫权,没有执法权,更不能攻打叛军。中国是爱好和平的国家,更不会对叛军开战。”
庄能飞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白眼:“我说是维和小队和中国军队对叛军定点清除吗?你想多了吴警官,再说以维和小队的实力,根本就打不过叛军,反倒会被叛军全部歼灭。”
有几名维和小队的队员顿时对庄能飞怒目而视。
庄能飞才不怕他们,哈哈一笑:“自己人开个玩笑也生气,至于吗?别那么小气,男人就得大度一些,对吧?就像艾警官喜欢何帅一样。吴警官,你也别怪艾警官不喜欢你,你身手非常不错,但脑子确实慢了一点,现在是讲究智商的时代。你的名字也不好,你想呀,哪个姑娘会喜欢一个一见误平生的男人?”
吴平生怒不可遏:“庄能飞,你再胡说八道,我和你没完。”
何见一把拉过庄能飞:“行了庄能飞,都什么时候了还胡闹?赶紧干活了。”
庄能飞哼了一声:“我还真不是胡闹,何见,我是心里憋屈。刚来索苏刚就被叛军拦路抢劫一次,现在叛军又绑架了何帅,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们中国人好欺负?你说维和小队好歹也有十几个人、几十杆枪,为什么就不能和叛军真刀真枪地干一场?也让叛军知道我们中国人的厉害。要是何帅和艾警官真出了什么事情,我……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也不会打仗,就算拿一根木棍也要跟叛军拼了!呜呜……”
谁也没想到平常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庄能飞,说着说着忽然蹲到地上痛哭失声起来。他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肆无忌惮!
这一哭,让所有人都心头沉重的如同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看上去天天乐呵呵的庄能飞,并不是心里没有挂念,他用他的玩笑来掩饰内心的紧张和不安,用轻松和幽默为大家缓解压抑的心情。
何见本来是强忍着心中的担忧,不让自己的脆弱流露出来,庄能飞一哭,他再也克制不住,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能飞,你、你、你别哭了,你哭得让我心里难受……”
徐行也不再矜持,热泪长流,她上前一左一右抱住何见和庄能飞:“你们都是好样的,真是难为你们了。在国内那么安定的环境中长大,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也不知道战争的残酷和无情,一来到索苏刚就让你们承受想象不到的磨难,你们的坚强和勇敢真让人佩服!我还以为你们当中会有人受不了申请回国,却没有一个人退缩。从你们身上我见到了中国人从未被磨灭的坚韧和不屈!”
吴平生心中也有所触动,他用力一拍庄能飞的肩膀:“我们都在成长,成长需要时间。庄能飞,别哭了,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
庄能飞一下站了起来,一抹眼泪,瞬间又笑了:“见笑了,丢人了。我是想起有一段时间没被我妈骂忽然有点失落,再加上还不知道姓什么多大年龄的未来女友估计等我都等急了,才有点伤感。没什么,这点儿小挫折算得了什么?别忘了我们是永远吓不跑、打不垮的中国人。”
何见抱住了庄能飞的肩膀:“就冲你这句话,我敬你是好兄弟。云医生我让给你,不和你争了。”
“真的?”庄能飞眉飞色舞,跳了起来,“太好了,够兄弟。何见,你好人做到底,帮我出出主意,想想怎么才能尽快拿下云医生。”
“不对,你才不会这么好心。你肯定是另有所爱了,会不会是?”庄能飞促狭的目光看向了徐行。
徐行不躲不闪,大方地一笑:“喜欢我?没问题,我正好单身。不管是谁,都可以追我。”
吴平生忽然警觉地一挥手:“有人。”
所有维和小队的队员立刻进入了战备状态!
有两个人正慢慢走近,看样子不像是叛军,手中也没有武器。吴平生放松了警惕,庄能飞眼尖,认出了这两个人是谁,挥舞着手臂大喊:“科菲、阿卡!”
二人也听到了庄能飞的喊声,挥动手臂回应,快速跑了过来。
见到何见、庄能飞等人,科菲和阿卡非常激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庄能飞英语水平有限,只能听个大概,他瞪大眼睛等何见的翻译。
何见的脸色由惊转喜,连连点头,再三向二人表示感谢。在庄能飞等人快要等不及时,他才向几人转述了科菲和阿卡的话。
何遇和艾慕何昨晚是在塞波帕村落过的夜,后来有叛军搜查,村民掩护了二人。天还没亮,二人就离开了村落,说是回驻地去了。科菲和阿卡听说村里有人向叛军通风报信,叛军派人出来要追击何遇和艾慕何,所以他们要去通知何遇和艾慕何,让他们小心叛军,不想一出村就遇到了搜救队。
庄能飞紧紧地抓着阿卡的手,十分激动:“谢谢你们帮了何帅和艾警官。阿卡你真帅,祝你以后找一个漂亮的女朋友。”
阿卡听不懂庄能飞在说什么,只是憨厚地笑。
“何医生和艾警官往哪个方向去了?”徐行急切地问科菲。
科菲指了指西南方向,说了一连串话,徐行连连点头:“他让我们跟他走,他带我们去找何医生和艾警官。”
“好,咱们马上动身。”吴平生当机立断。
突然,对讲机中传来了苗晋东的声音:“吴队、吴队,不好了。我发现大批叛军,正朝你们的方向进发,请小心戒备!”
“收到,收到!”吴平生脸色一沉,“苗晋东发现了大批叛军,我们马上撤退。”
车队驶下公路,开进了荒野中,在科菲和阿卡的指引下,朝西南方向进发。才走不远,一阵密集的枪声从村落方向传来,枪声中,隐约可以听到惊恐的呼救声、求饶声和惨叫声。
科菲和阿卡脸色大变,二人强烈要求停车。吴平生的对讲机又响了起来,苗晋东的声音带着惊恐:“吴队、吴队,叛军在屠杀村民,是不是开枪救人,请求指示,请求指示!”
“先不要开枪,大部队马上就到。”吴平生扭头对庄能飞、何见和徐行说道,“叛军在屠杀村民,维和小队不能见死不救。我们和叛军交战非常危险,你们几个现在下车,先回驻地。”
庄能飞、何见和徐行坚决不走,枪声越来越密集,吴平生一咬牙:“没时间了,带你们一起去。不过万一牺牲了,你们可以怪我害了你们,但不要怪艾警官和何医生,更不能怪国家。”
“废什么话,赶紧救人要紧。你都不怕死,我小庄哥还会怕死?”庄能飞眼睛一瞪,“早点去,你能救人,我和何见也能抢救人,再晚就来不及了。”
搜救队的几辆汽车风驰电掣一般朝塞波帕村落驶去。
枪声在清晨的草原传出,惊飞了树上的鸟儿,也惊起了几只正在喝水的瞪羚。瞪羚警觉地四下张望,没发现有什么危险,而不远处的犀牛又是素食主义者,它就又继续放心地低头喝水了。
艾慕何俯在草地中,舔了舔嘴唇,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你从左侧包抄,让长角羊向右边朝我的方向跑,我原地不动,等它冲过时,我突然跃起,将它一刀毙命……然后我们就有羊肉吃了。”
“怎么什么时候你都忘不了吃?”何遇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又瞪大了眼睛,“长角羊,你可真会起名字。看到没有,它的眼睛瞪得跟我的眼睛一样大,所以它叫瞪羚,是濒危动物。你也太残忍了,连濒临灭绝的动物也吃。”
艾慕何将匕首插在何遇脑袋旁边,气呼呼地说道:“说说还不行呀,还上纲上线了。告诉你何遇,要不是跟着我,你非得死在非洲大草原不可。你一个医生,就算会开枪,有点拳脚功夫,野外求生能力和我相比差太远了。你要是不对我好一些,有你好看的。”
“是吗?”何遇懒洋洋地拿起一片树叶放到了嘴里,吃得津津有味,“真这么有自信?昨晚在塞波帕村民家里借宿时,是谁抱着我的胳膊靠着我的肩膀睡了一夜?”
“哪里有一夜?就半夜而已,你别得意了,当时不是条件艰苦,没有枕头没有床吗?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我还抱着狗睡过。说实话,你的舒适度还不如一只狗。”艾慕何从何遇手中抢过半片树叶,好奇地看了看,没敢放嘴里,“这东西真能吃?你是不是饿傻了?”
“狗能吃,你不能吃,因为这是狗粮。”何遇生气了,抢回树叶扔到嘴里,“昨晚和今天早上都没有吃饭,我是饿傻了。等下我再吃什么东西,你可别跟着一起吃,省得也变成傻瓜。”
何遇忽然脸色一变,正躺在地上的他一个翻身压在了趴在地上的艾慕何身上。艾慕何大怒:“压我……欺负我没够是不是?看我……”
话未说完,几头犀牛轰隆隆从二人身边跑过,声若雷震,一头紧接着一头,如同火车一般。
犀牛都过去之后,何遇才从艾慕何身上下来,然后一跃站起,拉了拉艾慕何:“别总想着自己的身材多好多有吸引力,好像我一点定力也没有,非要怎么着你一样!不怕说一句打击你的话,现在的你在我眼里,还不如一块面包有诱惑力。”
艾慕何身上的礼服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腰上围了一块花布,虽然看起来很滑稽,却更显她身材曼妙。她收回匕首,跟随何遇朝河边走去:“别逗我了,我身上的肉加起来也有好几十斤,比一块面包有营养多了。这样吧,要是我先死了,你就吃我的肉。反之也一样,怎么样?”
何遇佯装作呕,摇了摇头:“吃你的肉还不如吃犀牛肉。不过犀牛现在也是保护动物,不能猎杀。当然,我们也没本事杀死一头犀牛。犀牛性格暴躁,动不动就会攻击人,要不是刚才等这帮家伙,我们早就吃上早餐了。”
“早餐,什么早餐?”艾慕何舔了舔嘴唇,双眼放光,“不会是吃树叶吧?”
“当然……”何遇拉着艾慕何来到一棵树干光秃秃、树冠却十分茂密的大树面前,伸出右手,“匕首拿来。”
他接过匕首,在树干上轻而易举地就挖了一个洞,立刻有水流了出来,他凑上去贪婪地喝了几口,一抹嘴巴:“甘甜可口,比犀牛喝的河水好喝多了,最主要的是干净。”
艾慕何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树,这么神奇?”她忙不迭地凑了上去,咕咚咕咚喝了一气,开心地笑了,“好喝,真好喝。何遇,这到底是什么树?太宝贝了。”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树……”何遇眨了眨眼睛,嘿嘿一笑,“既然你喜欢,叫艾慕何树怎么样?”
“真的?太好了。以后有用我的名字命名的树了,何遇,你真棒,谢谢你。”艾慕何兴奋之下,抱着何遇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何遇一脸严肃:“艾警官,请注意你的言行,管好你的荷尔蒙。”
“装!”艾慕何喝足了水,迎着朝阳眯起了眼睛,“水是喝饱了,可是肚子还是饿,怎么办?”
“好办。来,蹲下。”何遇像是一个骗小女孩的坏叔叔,双手一按艾慕何的肩膀,“我让你起,你再起来,只要听话,保证你有面包吃。”
“要是敢骗我,我杀了你。”艾慕何冲何遇凶了凶,还是听话地蹲了下去,何遇踩在她的肩膀上,双手扶树,“起。”
艾慕何站了起来:“你怎么这么重?压我身上的时候,没觉得你有这么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她忙转移了话题,“哎呀,上你当了,应该你在下面我在上面,毕竟我是女人。”
话一出口,发觉还是不对,她羞红了脸,低头踢脚下的草:“快点,你好了没有,我快不行了。”
何遇忍住笑,摘了两个果实:“好了,慢慢蹲下来。别动,你别来回动。哎呀,不行了,我……”
“扑通”一声,何遇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揉了揉屁股,递给艾慕何一个果子:“像不像面包?艾慕何树上结的艾慕何面包。”
艾慕何不敢看何遇,接过果子咬了一口,脸上的惊喜荡漾开来:“好吃,真好吃。这树真了不起,有水喝有面包吃,它是生命树。”
二人吃饱喝足,又有了力气。艾慕何辨认了一下方向,一指西南方:“一直走下去,不用一天的时间就能到驻地了。不出意外,现在驻地应该已经派出搜救队了,我们要留意搜救队。”
何遇点了点头:“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当时完全可以不用救我直接逃走,再和搜救队一起救我不是更安全?”
艾慕何眼睛一瞪:“说的什么屁话,我是维和小队的领队,保护你们每一个人的安全是我的使命。我当时隐藏在暗处,本来想一枪击毙埃弗亚,后来你和埃弗亚勾肩搭背,我怕误伤到你才没开枪。”
“幸亏你没开枪,否则就出大事了。对付叛军,要智取不能力敌……”话说一半,一阵密集的枪声从远传来,何遇脸色顿时大变,“好像是塞波帕的方向。”
艾慕何侧耳一听:“不是好像,就是!”
二人对视一眼,心意相通,二话不说就朝枪声传来的地方狂奔。
塞波帕村落是一个小村,全村只有两百多人。村民世代务农,生活安宁而平和。如果不是h病毒的爆发,村民大多数都不会离开村落方圆十几公里范围。
和往常一样,初升的朝阳尽情地挥洒热情,村落的每一户人家、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宁静和生机。早起浆洗衣服的妇女,准备到田间劳作的男人,嬉闹的孩子和奔跑的小狗,是这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小小村落每天的日常。
然而,多年的平静被突然驶入的两辆汽车打破了。
叛军出动了两辆汽车,十几人冲进了村子,让村民交出何遇和艾慕何。一无所获后,叛军开始枪杀村民,逼迫村民说出何遇和艾慕何的下落。在杀了三名村民后,已经多次被叛军欺凌并且抢夺财产的村民们忍无可忍,开始反抗。
叛军盛怒之下,就开始了疯狂的屠杀。一阵乱枪扫过,死了十几名村民,剩下的村民一哄而散。叛军不肯放过每一个村民,搜查村落的每一个角落,发现一人,就打死一个。
等到吴平生等人和苗晋东汇合的时候,大规模的屠杀已经结束。叛军分散在村落中,正在逐个清除。
通过88式狙击枪的瞄准镜,吴平生瞄准了一个叛军的脑袋,顶多二十岁的叛军端着冲锋枪踹开一户人家的房门,冲里面一顿扫射,还哈哈大笑。
“开枪,开枪呀!”庄能飞急得直跺脚,“还等什么?赶紧一枪结果了他,别让他再伤害无辜了。”
吴平生的手微微颤抖,心在滴血:“在来索苏刚之前,我以为维和小队的任务只是保护医疗队。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亲眼见到这么血腥的屠杀场面。从人性上讲,我恨不得杀光这帮浑蛋;但从纪律上讲,我开枪需要上级的许可。”
“等到上级的许可,村民就全死光了。”何见见一个村民倒在地上,血流如注却还没有死去,正在痛苦地挣扎。他要冲上去救人,却被苗晋东拉住了。
“何护士,不能去,危险!”
吴平生一拳打在车盖上:“我们只能自卫,不能主动开枪!”
“我不是战士,不用服从命令,我来开枪。”庄能飞要抢吴平生手中的枪,却被吴平生躲开了。
吴平生摇了摇头:“对不起,小庄哥,我不能让你这么做,命令就是命令,不能违抗,我……我也没有办法。”
“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怎么这么傻?”庄能飞看到又一个村民被枪杀,他红了眼睛,“领导也不知道在索苏刚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中国人爱好和平,但中国人不会见死不救。中国人从来没有丢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精神。”
“说得好,庄能飞,我现在对你刮目相看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何遇和艾慕何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何帅、艾警官!”庄能飞激动得跳了起来,上去就给了何遇一个拥抱,然后又想拥抱艾慕何,却被艾慕何机智地闪开了。
维和小队的人见到艾慕何,立刻纷纷敬礼,艾慕何摆了摆手:“事情紧急,不要敬礼了,给我枪。”
吴平生递上88式狙击枪:“艾警官……可是我们有命令在身,只能自卫。”
艾慕何将88式扔给何遇:“你们等着自卫就行了。全体都有,一级战备,随时做好反击准备。”
“是!”众人早就怒火中烧了,叛军的残暴激出了他们冲天的怒火。
何遇接枪在手,冲艾慕何点了点头,上了膛,迈出一步,大喊一声:“何帅在此!”
“真帅!”庄能飞由衷地赞叹一声,“何帅是医生里面最帅的,是帅哥里面枪法最好的,是神枪手里面懂得最多的,是知识分子里面医术最高明的……”
“你是马屁精里面最会吹牛的。”艾慕何一把推开庄能飞,“闪开,瞪大眼睛看看,谁是神枪手里面功夫最厉害的!”
何遇的一声大喊立刻引起了叛军的注意,叛军发现了何遇,纷纷朝何遇冲来。何遇也不跑,举枪瞄准。叛军大惊,其中一人高喊:“老大说了,要活的。不要开枪。”
不料一个年轻的叛军一时紧张,下意识地就朝何遇开了一枪。在枪响的同时,一道寒光闪过,他的喉咙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艾慕何出手就是致命一击!
“开枪!”艾慕何随即下达了命令。
枪声大作,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维和小队队员,提前瞄准了每一个叛军,命令一下,十几发子弹出膛,弹无虚发,叛军瞬间被击中了七八人。
叛军的一枪打偏了,擦着庄能飞的大腿飞了过去。庄能飞感觉大腿一凉,伸手一摸满手是血,他眼睛一翻,只说了一句话就昏了过去:“惨了,还没女朋友就挂了,可怜的单身狗!”
叛军作战经验丰富,虽然受到了迎头重击,但迅速调整了队形,分散开来,各自找到了有利地形,开始反击。
叛军的战斗力果然不能小觑,一反击就形成了压制火力。维和小队队员虽然个个都是精英,但毕竟没有经历过实战,一时被叛军的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何遇和艾慕何躲在一堵土墙后面,他冷静地瞄准一个叛军的大腿,轻轻扣动扳机,叛军大腿中枪倒地,失去了战斗力。
“治病救人,还是以救人为主。我是医生,不能杀人。”何遇自言自语地说个不停,又一枪击中了一个叛军的肩膀,“艾慕何,你下达开枪的命令,回国后被领导批评怎么办?”
“不怎么办!”艾慕何用手枪还击,“我既然是他们的领队,就要为他们的生命负责。叛军现在屠杀村民,接下来就会屠杀我们。和叛军没有道理可讲,实力才是硬道理。”
“你说对了,实力才是硬道理,目前看来,叛军还是比我们有实力。”何遇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照顾庄能飞的何见,目光落在何见的遥控器上,灵机一动,“何见,遥控器给我。”
何见把遥控器扔了过去,何遇操纵遥控器指挥无人机飞到身边。他要来艾慕何的手枪,将手枪绑在无人机上。
“干什么?”艾慕何被何遇的举动惊呆了,拧了拧何遇的耳朵,“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儿?可怜的孩子,不会是被枪战吓傻了吧?”
何遇推开艾慕何的手,探头朝逐渐包围过来的叛军看了一眼:“别闹,忙正事呢。赌一把又何妨?反正已经背水一战了,又或者你还有什么别的突围的好办法?”
艾慕何拿过狙击枪,通过瞄准镜察看一番,叛军虽然受伤不少,但还有近十人各自占据了有利的位置,正配合默契地对救援队进行包抄。从战术上来说,叛军作战经验丰富,尤其是正面作战,明显可以看出叛军的包抄有条不紊。而自己一方的抵抗虽然顽强,但在战术上还是十分被动。
从武器装备上来讲,叛军的火力比救援队强了不少,不说叛军的ak47具有火力大、机身短、作战灵活的特点,而且他们还配备了rpg和车载重机枪,尤其是车载毫米的m2hb重机枪。如果不是叛军有命令要活捉何遇,车载重机枪一扫射,在场的人将无一幸存。
艾慕何摇了摇头:“虽然我很想打败叛军,但现实却是,我没有办法了。”
“认识我,你得积攒了多少年的好运。”何遇绑好手枪,又将一个拉绳系在扳机上,试了试,很稳妥,他操控无人机飞了起来,“接下来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艾慕何不太相信一架小小的无人机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叹了一口气:“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好了。要是失败了,我也不怪你,毕竟你是一名医生,你手里拿的应该是手术刀,而不是手枪。要是成功了,算你有本事,从此我就佩服你一点点。”
何遇头也不抬,认真地操控无人机:“你佩不佩服我不重要,我比你聪明是事实。如果这一次成功了,以后别人问起我们的恋爱关系,你就说是你先追我就行了,成交?”
“真没见过你这么固执的男人。在爱情面前没有先后,只有谁喜欢谁多一点。”艾慕何气笑了,用力一拧何遇的胳膊,“真要过关了,就说是我追你又有什么?你这么厉害,有美女喜欢才正常。”
何遇被拧疼了,手一抖,升到半空的无人机一下失去控制,一个俯冲就朝其中一个叛军冲去,吓得叛军瞠目结舌,呆在当场。
“别动,还没准备好。哎呀,偏了,还没瞄准。”何遇努力调整无人机的高度,眼见就要坠落时,它又重新飞了起来,随后无人机上的手枪“砰”的一声开了一枪。
这一下把叛军吓得不轻,他们以为来了空中支援,呼叫一声,纷纷上车,飞一般跑了。何遇哈哈大笑,指挥无人机又追了一段,还在空中开了几枪。直到叛军不见了踪影,才收回无人机。
就这么……打跑了叛军?吴平生收起枪,擦了一把额头上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尴尬的汗水,拿过无人机端详几眼,还给了何遇:“何医生,你……厉害,了不起,我佩服你。”
何遇并不理会吴平生,他将无人机还给何见,上前拍了几下庄能飞的脸。庄能飞睁开眼睛,一脸懵懂:“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躺在地上?啊,刚才我晕倒了?太丢人了,叛军都跑了?我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
庄能飞站了起来,一脸羞愧:“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好意思,第一次中弹没有经验,让大家见笑了。刚才你们出生入死都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了,谁也别拦我,我要上场了。”
他摆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向前冲,却发现没有一个人理他,不由尴尬一笑:“徐小妹、何见,快,别愣着了,赶紧救人要紧。”
“等一下,让维和小队的队员先上。”艾慕何拦下了庄能飞,“可能还有受伤的叛军,小心冷枪。”
吴平生带人先清理了一下战场,叛军死得不多,受伤的有几个,大多数是村民的尸体。庄能飞看了连连摇头:“看得都让我怀疑人生了,你说他们本来都是索苏刚人,为什么对自己人下手这么狠?”
受伤的村民有几个,其中重伤两人,需要立刻接受治疗。叛军伤员都是轻伤,简单处理后,艾慕何放他们走了。何遇托他们转告埃弗亚,如果埃弗亚再敢屠杀塞波帕村民,他会说服其他国家的救援队和中国救援队一起组成一个应急小队,正面和叛军作战,意在告诫埃弗亚不要和整个世界为敌!
科菲和阿卡联合幸存的村民,将受伤的村民抬到车上,一行人紧急向驻地进发。
从塞波帕一路向北,几十公里外有一处森林,正是徐图所说的风景秀丽的森林。森林和草原连成一片,确实景色迷人,一片喜人的绿色在背后群山的烘托下,安静而和谐。
徐图说得没错,从草原进入森林,有一片偌大的绿地,在参天大树的环抱下,绿地就如一块碧玉镶嵌在森林中,宛若一处世外桃源。林中幽静,鸟语花香,又有阵阵轻风吹来,让人浑然忘忧。
突然,平静被一阵汽车的轰鸣声打断了。
叛军的两辆汽车驶入森林,十几分钟后,它们穿过森林,进入了崎岖难行的山路之中。山路绕来绕去,车辆穿行在崇山峻岭之间,两侧是峭壁和悬崖,峭壁之中,不时闪过持枪戒备的叛军。
真是一处易守难攻的要塞。
再前行不远,就到了埃弗亚的大本营。
埃弗亚的大本营位于群山环绕的一处盆地中,三面靠山,只有一个出口。因为地形有利,埃弗亚的大本营从来没有被人攻击过,不管是政府军还是别的叛军,都知难而退。因此,埃弗亚的势力才得以逐渐壮大。
埃弗亚在一处空旷之地打靶,他先是用手枪开了几枪,又用冲锋枪扫了一气,然后扔掉枪,坐在一个简易的棚子里面大口大口地喝茶。
没错,这个残暴的叛军首领是一个狂热的茶叶爱好者。
巴布鲁站在埃弗亚身后,看到了飞驰而回的汽车,忙说:“老大,他们回来了。”
埃弗亚动也没动,无精打采地挥了挥手:“巴布鲁,下一步该怎么办,你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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