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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徐徐图之(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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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

尽管所有人都尽了最大的努力,最终还是没能挽留住女孩的生命。虽然女孩被送来时就已经是濒临死亡的状态,但何遇还是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

何遇瘫坐在地上半天,直到庄能飞拉了他一把。

“何帅,要下雨了,尸体得赶紧火化。”庄能飞示意何见扶起何遇,何见上前,和庄能飞一左一右扶何遇起来。

何遇的目光有些迷离:“女孩的家人有没有感染h病毒?”

“刚才夏医生做过检测,没有发现感染迹象。”云锦书第一次见到手术失败后的何遇露出挫败的神情。

“所有与女孩接触过的人,有没有一一排查?”何遇又问。

“艾领队已经带维和小队的人和一些医疗队成员去她的村庄了。”云锦书见何遇的身子晃了晃,忙向前扶了他一把,“何医生,你太累了,赶紧休息一下。”

“我没能救活她……”何遇喃喃地说道,“第一例手术就失败了,我是不是很没用?”

所有人都惊呆了,何医生以前做手术无数,虽说成功率极高,但也有少数失败的例子。他不是神,不可能战无不胜。手术失败有各种原因,他从来不肯承认是他自己的问题,甚至在陆大马的老婆车祸抢救手术失败后都没有产生一丝愧疚,还说身为医生就应该冷静地面对一切。

今天这是怎么了?

何遇确实是受到了触动。他所做的手术中仅有的几个失败的例子,要么患者是绝症,手术成功率极低,患者家属却强烈要求做手术并且签了保证书;要么就是患者送来时已经不行了,手术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的必要环节。然而今天,当他面对被h病毒折磨得无比痛苦的女孩却束手无策时,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病毒如同一个在他面前肆意收割生命的恶魔,嘲笑、戏弄他一番之后,从容地带走了女孩。

何遇第一次感觉到了愧疚和不安,还有深深的自责。如果他再努力一点,如果他医术再高明几分,如果他能弄明白h病毒的致命机制,如果他能找到有效阻止h病毒侵蚀人体细胞的方法……

何遇疲惫地站了起来,推开手术室的门——简陋的手术室和国内医院的手术室无法相比,出了消毒室就是室外了。室外电闪雷鸣,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一道撕裂天空的闪电照亮了天空,何遇木然地来到女孩的父亲和哥哥面前,冲他们无力地摇了摇头。原以为女孩的父亲科菲和哥哥阿卡会指责他的无能,不料二人听了之后先是跪倒在地向天祷告一番,然后却对他千恩万谢。

何遇深感愧对女孩父亲和哥哥:“科菲、阿卡,我并没有做什么,也没能挽救她的生命,你们真的不用谢我。”

又一声惊雷响过,大雨倾盆而下。众人纷纷回到房中躲雨,科菲和阿卡却不肯避雨,说要送女孩最后一程。在他们的信仰里,大雨可以净化死者的灵魂。要是以前,何遇才不会理会死者家属对死者的哀悼。不知为何,今天他不想走,他想陪科菲和阿卡。

“何医生,下雨了。”云锦书见何遇全身瞬间被淋湿,大声喊道,“你怎么不去避雨?”

女孩的尸体被包裹在装尸袋中抬了出来。科菲和阿卡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哪些是人间的悲,哪些是天上的泪。

出去排查女孩接触人群的艾慕何正好回来,亲眼目睹了何遇陪科菲和阿卡在雨中送别女孩的一幕。她从车上跳了下来,二话不说就冲到了何遇的身边,撑开伞,静静地陪着他。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有一个熟悉的场景浮现出来。当时也是下着大雨,她傻傻地站在雨中,望着从她面前被人抬过的尸体,不停地呼唤一个名字:华年。

只是当时她一个人在雨中,没有人为她打伞。而此时此刻,何遇至少还有她做伴。艾慕何侧身看向何遇,雨太大,即使打伞也挡不住肆虐的雨水。何遇的脸上雨水如注,他双唇紧闭,两眼迷离,不知道在他脸上的雨水中有没有泪水?

艾慕何心中忽然想起一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谁说何遇只有冷酷没有柔情?他只是太压抑、太爱隐藏自己了。他不是一座冰山,而是一个铁骨铮铮、有血有肉、心中柔情无限的男儿!

庄能飞站在屋檐下,摇头叹息道:“喜欢一个人就要让他知道,藏着掖着,总是会失去机会。你看艾警官,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人家一下车就直奔过去替何帅打伞。何帅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候,艾警官后发先至,一出手就是致命一击。要是我,立马就被艾警官俘获了。”

“可惜你不是何医生。”云锦书岂能听不出来庄能飞是在说她,气呼呼地说道,“何医生才没有那么肤浅,一把伞就会被感动。”

“云医生,我的女神,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庄能飞悲天悯人地摇了摇头,“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一点一滴的感动和关怀,哪有那么多的轰轰烈烈、山盟海誓?你言情小说看多了吧,以为世界是以爱情为中心在转动?幼稚!告诉你,想要打动一个男人,尤其是何帅这样既优秀又自律的男人,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快说,快说庄能飞。”一向沉静的夏明远突然插嘴问道,她饶有兴趣地看向庄能飞,“我才发现,你竟然还是个爱情专家。”

“不敢当,说我是爱情专家会让人笑掉大牙的,毕竟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的人自称爱情专家,那是欺世盗名。”庄能飞回身看向夏明远,“夏医生,何帅本身是一个不管做什么事情都精益求精的人,他既然严格要求自己,自然也会习惯性地严格要求别人,所以能让他喜欢的女生一定是一个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非常认真且非常有原则的女生,并且还得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生。”

“果然是爱情专家,你说得太对了。”夏明远赞许地点了点头,“男人多半喜欢同样性格的女人,这叫性格相近吸引原理。”

“男女之间的爱情是性格互补,不是性格相近。”顾不厌冷不防地发表意见,“告诉你们,真正吸引一个人的做法是——让你成为他的习惯!”

顾不厌所站的地方有点靠外,被淋湿了肩膀,她朝里面挤了挤,挤得何见没有地方了。何见也不说什么,让了让,任由自己的右肩淋在雨中。

顾不厌也不多看何见一眼,迫不及待地继续说道:“两个性格相似的男女在一开始或许会觉得两人爱好相同,对许多事情的看法也相同,能迅速地走到一起。但时间一长问题就来了,正是因为对许多事情有相同的看法,慢慢地就失去了新鲜感,然后两个人就会渐行渐远,最终分开……”

“一派胡言。”何见是最不愿和人争论也不会当面反驳别人的性格,他终于忍不住了,“如果两个人的三观都不同,一开始的新鲜感和刺激也不过是昙花一现,激情很快就消失了。顾医生,你是心理医生,在心理学上比我懂得多。我不懂太多的心理学,但我知道一个道理,暴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和风细雨往往更加持久。”

顾不厌被何见一顿抢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平静下来:“我不和你这个外行争论心理学范畴的事情。我只问你一件事,如果你去追一个女孩,追了一段时间发现她对你若即若离,你不敢肯定她是喜欢你还是考验你,这个时候你该怎么做?”

“当然是转身离开了。”何见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庄能飞抢着说道,“现在是快节奏的时代,谁有那么多耐心去猜一个姑娘的心思?不行就拉倒,反正姑娘多得是。”

“我没问你,我问的是何见。”顾不厌继续逼问何见。

何见想了一想,自嘲地笑了笑:“我也会转身离开。”

“为什么?”

“因为追女生这事儿就像是刮奖,当你刮出第一个‘谢’字的时候,你还有必要把后面的‘谢惠顾’都刮出来吗?”何见笑了笑,“而我属于连第一个‘谢’字都不会去刮的性格。”

“为什么?”顾不厌不解。

“很简单,我是被动的性格,希望有姑娘主动来追我。”何见哈哈一笑,冲了出去,“雨停了,有事情做了。”

大雨过后的院子到处泥泞,有些地方还有积水。腐烂的树枝和树叶泡在积水中容易滋生细菌,所以必须清理干净。

艾慕何收起雨伞,见何遇精神还不太好就劝导他:“别太难过自责了,也不全是你的责任。”

科菲和阿卡已经走了,按照当地风俗,人死之后要入土为安,但感染了h病毒的死者必须火化。他们虽然不是十分情愿,但还是顾全了大局。

何遇抬头看了看天空,暴雨来得快也去得快,雨过天晴的天空一碧如洗,呈现出一片令人心醉的湛蓝。他的目光落到驻地外面的一棵大树上,树上有一个树屋。

“晚上在树屋看星星,一定很有意思……”何遇话说一半,忽然又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去排查感染源和接触人群,进展怎么样?当时情况紧急,忘了一件事情,你们是维和小队,不是医疗队,让你们去排查感染源和接触人群太危险了。”

“就像你是一个懂军事会开枪还会打人的医生一样,我也是一个有一定医学基础知识还会自我保护的战士。”艾慕何甩了甩伞上的雨水,“别以为就你是跨界人才,我也是全才。进展还算顺利,民众都见识过h病毒的可怕,非常配合我们的工作。还有一点,他们对中国人非常友好,不管走到哪里,只要看到五星红旗,就会有人冲我们微笑,还有人会用中文问好。”

“来晚了,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徐图从奔驰amgg63上面跳下来,一身猎装的他英姿干练。他脚穿雨鞋,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何遇面前,“何医生,昨天比较仓促,捐赠的物资中忘了雨伞,今天我带来了一百把雨伞,希望可以帮上忙。”

何遇和徐图握了握手,目光在他的amgg63上停留了几秒钟。这款车是他的梦想之车,但价格高达两百多万人民币,是他无法承受的。对徐图过于热情的接近,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徐图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他如此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徐总客气了,一百把雨伞太多了,用不完。”何遇看了看泥泞的地面,“如果徐总真心想帮忙,不如派人硬化一下地面,这样可以有效地改善环境,减少病毒传播的渠道。”

“小事一桩。”徐图注意到了何遇在amgg63上短暂停留的目光,暗暗一笑,拿出了手机,“你们马上派人过来,带平整工具和大型机械设备,对,就是平整场地。一小时之内到位,到不了你们就都走人。”

收起手机,徐图笑了笑:“见笑了,有时让当地人干活,就得凶一些。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地人干活实在,只要你是真心对他们,他们也一心对你,而且还非常淳朴真挚。”

徐图派来平整场地的足足有20多人,除了工程机械之外,各种工具也是应有尽有,让无数外国医生无比羡慕。徐图倒也大方,索性好人做到底,让人把紧邻中国救援队的几个国家救援队的场地也平整了。

平整场地的队伍以当地人为主,由几名中国人负责指挥。其中有一人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他躲在人群中,假装低头干活,目光却在何遇的身上扫来扫去。

艾慕何和吴平生在何遇的帮助下,在消毒室一一检查前去排查的维和小队队员和随行医护人员。查完之后,所有人都一切正常,何遇长出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将红外温度测试仪照向了艾慕何和吴平生。“你们两个还没有检查,一个都不能放过。”

“我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吴平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体温正常,一切正常。”

吴平生的体温确实正常,何遇又将仪器照向艾慕何。艾慕何躲闪,说道:“不用给我测,我百分百没事。”

仪器却显示艾慕何的体温超出正常值,达到了38c。何遇吓了一跳:“艾警官,你过来,有必要给你做一个系统的全身检查。”

“全身检查?”吴平生更是吓了一跳,挡在了何遇面前,“全身检查没问题,但要让云医生或是夏医生来检查,你一个男的不太方便。”

何遇推开吴平生:“你的思想太不健康了,医生眼里没有男女,只有病人。云医生和夏医生没有和艾警官近距离接触,可以确定没有二次传染的可能,所以只有我来检查才最安全,这也是控制疾病扩散的基本原则。吴警官,现在请你出去。”

“我不出去,我要监督你,防止你乘机偷看艾警官。”吴平生面红耳赤,急得不行,“万一你摸来摸去耍流氓怎么办?”

何遇哭笑不得,懒得再和吴平生理论。艾慕何咳嗽一声,平静地说道:“吴平生,请你出去。”

“我……”

“这是命令!”

吴平生恨恨地瞪了何遇一眼,伸出两根手指在眼前一晃,又指向了何遇,言外之意是我在盯着你。何遇看也不多看他一眼,关上了房门。

小小的消毒室只剩下何遇和艾慕何两个人,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艾慕何忽然有了几分紧张。

“会……疼吗?”艾慕何平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问道。

“不疼。”何遇拿出针管,回身一看,愣住了,“你躺下做什么?坐着就行了。”

艾慕何红了脸,一下子坐了起来:“坐就坐,谁怕谁!”

何遇一脸的莫名其妙:“算了,既然你都上床了,就别下来了。脱掉上衣。”

艾慕何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头脱了上衣,露出了里面的背心。她红着脸看着背对着自己忙碌的何遇,一咬牙,又脱了背心,只剩下里面的内衣。

何遇回身,一脸惊讶:“你脱这么光干什么?抽个血又用不着,赶紧穿上,多不雅观。”

艾慕何杀死何遇的心都有了,她紧咬嘴唇,心想这个死人一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说得好像她想在他面前脱衣服一样,让她的自尊心往哪儿搁?等着,总有一天她要好好地把面子讨回来,让何遇也无地自容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真是笨嘴拙舌的直男,怪不得找不到女友,活该一辈子单身!艾慕何心中狠狠腹诽了何遇一番,穿上了背心。何遇轻轻擦了擦她的右臂,抽了一管血,然后转身将上衣扔给她:“赶紧穿上!”

艾慕何快要气疯了,何遇一脸嫌弃的样子好像她长得多丑、身材有多见不得人一样,别说欣赏了,似乎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她有那么差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紧绷的小腹和盈盈一握的细腰,还有傲人的双峰及白玉一般的胳膊,哪里不如别人?

瞎子!艾慕何狠狠地瞪了何遇一眼,又在他背后挥了挥胳膊,作势要打他一顿。不料胳膊刚刚扬起,被何遇忽然回头看个正着。

“想打我是不是?”何遇一脸似笑非笑,“想打我没问题,不过得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另外说一句,你的身材可以打59分,皮肤58分,肌肉完美。”

哼,才59分和58分,都不及格,艾慕何更是生气了。何遇不但眼瞎,心也瞎。

不想何遇却又补充了一句:“忘了告诉你,满分是60分。”

艾慕何瞬间心花怒放,却还是故作矜持,不满地说道:“哪里有60分制的说法?胡闹。”

“在我的世界里就是60分制。”何遇晃动着试管中的血液。

原来他不是一块木头,艾慕何忍住笑,不想让自己表现得过于浅薄,努力克制了情绪:“要是我真感染了h病毒,何医生,你会怎么办?你会救我吗?”

何遇没有说话,正在晃动试管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动不动,他转过身来,脸色凝重得如同厚厚的乌云。

艾慕何心中一紧:“啊……真、真的感染了?”

何遇紧绷的表情突然轻松下来,若无其事地将试管放到一边:“没有感染。你安全了。”

“吓死我了。”艾慕何从床上跳了下来,嗔怪地说道,“拜托何医生,以后说话不要在关键的地方停顿,会死人的。”

“你也怕死?”何遇脸上依然波澜不惊,好像艾慕何不管是感染还是没有感染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一样。不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波动。

“废话,我又不是小狗,怎么会不怕死?”艾慕何的心被何遇刚才的一举一动弄得七上八下的,恨不得踢他几脚才解恨。

“狗也怕死。”何遇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自然界里有一种不怕死、生命力又极为顽强的生物叫水熊虫。不对,也不是不怕死,是不管是高温还是低温,不管是太空还是深海环境,都杀不死它。”

“这么厉害的生物,太厉害了。”艾慕何吐了吐舌头,忽然意识到自己太随性了,不能让何遇看到她活泼的一面,忙又板起了脸。一看何遇自始至终都背对着她,压根就没有看到她俏皮的样子,不由心中又有些失落:“什么时候人能像水熊虫一样厉害,就能征服世界了。对了,刚才的事情别说出去,听到没有?”

最后一句她特别加重了语气,是想暗示何遇她很厉害,要是何遇说出去,她会和他没完。

“什么事情?”何遇回身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一脸奇怪的表情,“你是没感染h病毒,但我觉得你可能太累了,脑子有点不清醒,去休息几小时就好了。”

“你!”艾慕何恨不得飞起一脚将何遇踢出十万八千里。什么人呀,明明看到了她出丑,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瞧他一脸的无辜,好像是她小气在意一样。好,何遇,走着瞧,有你出丑的一天!

艾慕何冷冷地说了一句:“谢谢。”转身推门出去,后面却传来了何遇的咳嗽声,明显有故意和掩饰的意味。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晚上星星肯定特别亮。我有天文望远镜,可惜没有星图……”

艾慕何听出了何遇的暗示和邀请,她本来还在生气不想接话,可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应:“手机上可以下载星图,笨。”

何遇又说:“星图可以下载,可我找不到她的星座。”

艾慕何还想说什么,却被等在门口多时的吴平生一把拉到了一边。何遇在消毒室没有等到艾慕何的回应,愣了一愣,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艾队,艾队,有情况。”吴平生把艾慕何拉到一棵大树下,离正在工作的工人们有十几米远,他压低声音说道,“工人队伍里有一个人行为鬼鬼祟祟的,很可疑。”

艾慕何还没有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心思还在何遇身上,对吴平生的大惊小怪很是不满。她一把甩开吴平生的胳膊:“吴平生,不要什么时候都戴着有色眼镜观察世界,工人队伍里面会有什么可疑人物?你有这功夫不如去帮帮忙。”

“真的,艾队,不骗你。”吴平生一指三个黑人中间的一个中国工人,“就是他,这么热的天气他却捂得严严实实,戴着帽子和口罩不说,干活的时候眼睛还扫来扫去,不像在平整场地,倒像是在测量地形……”

“你是说穿花格t恤,满脸胡子的那个中国人?”艾慕何生气地推了吴平生一把,“你睁大眼睛看看,他戴的什么帽子和口罩?”

吴平生仔细一看,顿时张大了嘴巴:“怎么回事?刚刚明明还在!不是他,是另外一个人。那个人确实戴着帽子和口罩……”

“没空理你。没事找事!”艾慕何扔下吴平生转身走了,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才没心思听吴平生的疑神疑鬼。

在驻地外面大约300米的一个小山坡上,茂密的灌木丛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将后面挡得严严实实。虽然灌木丛在荒野中显得有几分突兀,但在这里却是随处可见的景致,见多了还会让人形成思维惯性,不会多想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灌木丛,会隐藏着什么秘密。

一只鸟落在了灌木丛上,它或许是飞累了,想找一个休憩的地方。突然,它停留的灌木仿佛活了过来,一只手快如闪电地抓住了它的双腿。它惊恐万分,用力扇动着翅膀想要飞走,却无济于事。抓住它双腿的手极其有力,它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挣脱不了半分。它绝望了,想要发出不甘的哀鸣。不料气息才到脖子,又一只手凭空出现,一下拧断了它的脖子。它的头软软地歪了下来,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它会被熟悉的灌木丛杀死。

陆大牛将死鸟扔到一边,拿出一只瞄准镜对准了驻地营房。

“不是最佳射击角度,不能保证一枪命中何遇。”陆大牛依然戴着帽子和口罩,裸露在外的双眼眼神犀利,充满杀意,“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才能出手,艾慕何和吴平生都是精英,一枪不中,怕是没机会再开第二枪就得赶紧逃命了。”

他又拿起瞄准镜来回扫视,蓦然,树屋进入了他的视线。他用右手比画了一下:“树屋是最佳射击点,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高了,而且离营地太近。射击后,从树屋下来再到逃走,至少需要五秒钟。五秒钟,对一个优秀的狙击手来说实在太长了。”

“算了,只要能干掉何遇,冒险也值得。”陆大牛下定决心,“为了哥,也为了我的大计,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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