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6章当轩烹羌煮,迟日江山丽(4/5)
籍贯和出身不决定一个人的党派关系,也同样不能成为其行为的唯一标准。
即便是在加入派系的时候,有磕头的,也有宣誓的,但是这种行为在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个形式,并不能代表其今后的言行举止就能整齐如一。每当此时,宣誓的效用只有在清查和缉拿的时候,才会体现出来,而在其他时间内么……
毕竟清查缉拿只是短暂的,而享乐和快活才是永久的。
比如在历史上,作为和曹氏政权捆绑最深的『颍川士族集团』,荀彧因曹操称公忧愤而死,旋即荀攸二话不说就当任了尚书令,然后陈群撅着屁股带头劝进。这那有一点组织的形态?甚至连团伙都有些谈不上。毕竟团伙二代目上台还要表示一下对于一代目的追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才能坐得稳。
在利益面前,即便是士族首领意志如何,也并不影响其下的子弟选择。
也宛如大汉当下朝廷的映照。
天子刘协如何想的,如何做的,其实都不重要。
但是反过来,士族子弟,也在客观上对大汉的政治施加了很大程度上的影响力。
保皇的是士族,劝进的也是士族。
围绕在各地诸侯身边的是士族,隐居或是奔逃四方的也是士族。
士族的动态,成为了当下大汉的动态。
因为在汉代,以及在其后的封建王朝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普通人接受教育的成本,依旧是一个民间一般家庭所无法承担的重任。粮食产量不高,吃不饱穿不暖,全民开智就是个屁话。
因此就像是枣祗所说的那样,大多数的士族子弟依旧是在凭借着本能在做事情,不是颍川的士族子弟就一定反动,也不是关中的士族子弟就有多进步。
进步的只有斐潜,以及跟在斐潜周边,受到了斐潜影响的这一部分人,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说关中的士族就比山东都进步了,关中就一定能胜过山东?
『主公之意,在于天下。』庞统点头道,『天下之所纳,并非是一地一城。便如此羌煮,羌人食之,汉人觉其妙,亦可食之,岂有因羌人之俗,便是拒之如盗泉乎?』
虽然说怂宋的时候有个人高呼着『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似乎很是有志气的样子,但是实际上自己却贪钱,然后也正是有这么一个弱点被人抓住,最终牵扯到了叛乱之中。
枣祗微微偏头,帮斐蓁又是取了一些肉食,说道:『盗泉之事,与藜羹不糁,互为表里。孔子未必礼至于此,乃攀附而论之,盖因众人皆如是。知不食死,则享豚不问肉何来,知不得死,则得清水亦倾覆之。山东之人,关中之辈,莫不如是。』
『经济之法……』庞统解释道,『这词是主公所创,颇为精准……这么来说罢,一旦天下动荡,便如山崩地裂,摇晃不安,然此时是在高台之上之人更为惶恐,还是居于平地之人更加害怕?高台之上,上不得青天,下则落九泉。平地之上,则攀木石,或可存活。而如今曹孟德久居高台之上矣,稍有动荡,自是不安,而高台之下山东士族却未必惶恐……至于百姓,多茫然不知所震何处所来,若乱生,则或奔东,或南走。』
枣祗闻言,亦是叹息。
曹操控制的大汉朝廷,或者说是曹操代表的政治集团没钱了,是代表了整个山东士族整体都没钱了?这就像是拿孔子作为整个儒家子弟的衡量标准一样的愚蠢,说不饮盗泉就所有人都不饮盗泉,说大吃享豚就所有人都大吃享豚,这无疑是智力不够企图将一切问题简单化的结论。
斐蓁思索着,经过两三轮的投喂之后,他也大概吃了个七八分饱,也就更有空闲来探寻着庞统和枣祗所说的这些话语蕴含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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