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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的男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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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挑个儿男孩觉得自己一直在雨中行走,他觉得自己身上总是湿漉漉的,散发出春雨甜润的气息。高挑个男孩觉得自己在雨中行了16年后,就不知不觉走进了大山深处的那座墨绿色的军营。

高挑个男孩穿上那宽大的二号军衣时,他发现自己竟那么瘦弱不堪,自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衣服架子。他本来想,穿上军装肯定显得威风凛凛的,可他成了衣服架子。这又让他想起了雨,他又觉得自己没有逃离家乡的梅雨季节,他有点难过,但他相信自己。

高挑男孩走进警卫连二排三班的那个正午,班里的老兵和次老兵正在扔硬币。许久以后,高挑个男孩走向甘霖河的时候,才知道那老兵和次老兵扔硬币的内容,他们在打赌高挑个男孩是否长了㞗毛。那时,高挑个男孩看到老兵和次老兵扔硬币的样子很可笑,于是白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班长看到高挑个男孩笑的时候嘴角竟辉煌地出现了两个迷人的酒窝。班长后来对老兵和次老兵说,新兵蛋子高挑个男孩应该是个女孩,肯定是他母亲或者他父亲给搞错了。

高挑个男孩走进警卫连后,警卫连的官兵们在他身上总有令人惊喜的发现。譬如说,大个子连长偶尔和高挑个男孩聊天的时候,发现他长的竟是丹凤眼柳叶眉而且眼皮也是双的,连长看到那双晶亮晶亮的眼睛后,竟傻乎乎地想起了妻子,连长美丽的妻子也有那么一双眼睛。再譬如说,次老兵和高挑个男孩一起散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高挑个男孩走路的姿态很动人,很像次老兵某年某月在县城里见过的一个漂亮女孩。在最初的那段日子里,警卫连好些兵都猜测高挑个男孩是不是女扮男装混入军营的,当几个兵恶作剧地扒开高挑个男孩空荡肥硕的军裤看到了那截他们每个人都一样拥有的东西之后,他们才相信了当初的猜测是万分错误的。

“娘们儿。”有一次,高挑个男孩不知怎么得罪了老兵,老兵的牙缝里毫不客气地蹦出这几个字的时候,高挑个男孩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雨。刚到部队就成了“衣服架子”和“娘们儿”,这无论如何也是件伤心的事儿,但高挑个男孩从来不哭,他只是在伤感的时候,目光穿过群山,一直往好远好远那太阳升起的地方张望,那神态极痴迷,极认真。他想起雨就会想起母亲,是母亲领着他在雨季里行走,他想他会走出雨季的,可母亲或许永远也走不出故乡的梅雨季节了。

高挑个男孩记得,自己五岁那年父亲领着才三岁的弟弟走后,母亲就把他领进了雨季。他始终弄不清父亲和母亲为什么要分离,他依稀记得父亲是个和善的人,最大的毛病是老用粗粝的胡楂扎他的小脸,还哈哈大笑。他更弄不清,母亲为什么在和父亲分离之后便把他领进了镇武装部部长的家。

高挑个男孩和母亲走进武装部部长的家门,那时武装部部长没喝醉,他用美好温暖的笑容迎接高挑个男孩和他母亲。他茫然地环视完武装部部长贴满革命现代京剧剧照的灰白墙壁之后,看到了武装部部长床头墙壁上挂的那支手枪,他想上前去摸摸它,可他没敢。母亲说他从小就是好孩子,从不乱动别人的东西。

就在他产生想触摸枪的那种怪异的感觉的时候,他听见了当小学教员的母亲颤抖的声音,那颤抖的声音,高挑个男孩八辈子也忘不了,那声音使他不折不扣地走入了雨季。

母亲颤抖地对他说:“叫他爸。”

高挑个男孩张大了漂亮的瞳仁。

武装部部长朝他笑,他看到武装部部长粗大的掌中放着几粒在那时极珍贵的奶糖。

母亲颤抖地对他说:“叫他爸。”

高挑个男孩鼓起了腮帮子,张大的瞳仁静静地盯着武装部部长笑容可掬的脸。

“不!”他说。

空气凝固了,墙壁上的江水英意气风发地笑着,张着大嘴,还摆出一种姿势。

接着,高挑个男孩看到母亲美丽的眸子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季就那么开始了。他还看到武装部部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凝固成一块永不解冻的冰,武装部部长粗大的手掌把那几颗用透明玻璃纸包装的奶糖紧紧地攥起。

再接着,高挑个男孩走近母亲,拉着母亲的衣尾,说:“妈,别哭,咱们走。”可母亲一动不动,泪水掉在高挑个男孩的头上额上身上,从那时起,高挑个男孩就一直在雨中行走。他忘不了。

高挑个男孩相信自己会走出雨季的,他相信遥远的东方的那轮红日头会温暖地照耀自己,也照耀苦难的母亲。

老兵不知道高挑个男孩的内心世界,以至于每次高挑个男孩上夜岗前,他都要吓唬这位拥有女孩外表的新兵,尽管班长经常虎着黑脸教训他不要欺负高挑个男孩。三班负责弹药库的值勤工作,弹药库离团部的警卫连才300米远,那其实是个很大的山洞,不过加了一扇长年封锁着的铁门。铁门外有个木板钉起的岗楼,三班的兵轮流在这里值勤,谁值完班了,就会有人上去接岗。弹药库那山上树林浓密,阴森的够呛。高挑个男孩第一个晚上单独上岗的时候,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他把枪的保险打开了,两手死死地握住***。他听到一种夜鸟孩子般地泣叫的时候,差点儿把子弹给射出去。后来班长告诉他,那是树林子里的猫头鹰,他才放下了那颗提到嗓子眼上的心。

老兵惨兮兮地对高挑个男孩说,林子里有鬼,那鬼是个女鬼,常披头散发穿着血红的衣服在林子里外游荡。他还说那女鬼最喜欢在午夜时分出没。老兵看高挑个男孩来接岗时,就那么说,还假惺惺地要高挑个男孩注意。那个晚上的午夜恰好是高挑个男孩站岗,老兵颠儿颠儿地回去睡觉后,他就一个人留在了那里。那晚没有月也没有星星,风吹得树林哗哗作响,高挑个男孩抚摸着那***,两眼发出一种美丽的光芒。

第二天,老兵发现高挑个男孩好好的,半点也没有受到惊吓的样子,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神色自如。这让老兵纳闷,几次以后,老兵就觉得不应该再那样干了,那真没什么意思,反而降低了自己的人格。

后来,高挑个男孩说,要不是有枪,他没准儿被吓死。他说枪是圣物,那玩意的确是好东西,有了那玩意,什么也不会怕。

每次看到枪,他就会想起母亲,想起那漫长的雨季,想起他要用继父床头的那支“五四”手枪击碎继父的头颅时的动人情景。这一切,大个子连长都不会清楚,他只是知道每次打靶时,高挑个男孩总是偷偷地摸他的那支“五四”手枪,他一高兴就让高挑个男孩打上两发子弹,奇怪的是,高挑个男孩从没打过手枪,枪法却出奇的准。

高挑个男孩知道这是为什么,他要走出雨季,他更要让母亲走出雨季。

高挑个男孩清晰地记得那个晚上,继父醉酒的那个晚上,他用继父的“五四”手枪顶着继父脑门的情景。那年他才八岁。八岁的他懂得了怎样去替继父买酒,怎样边沉着而痛苦地挨继父的拳头边任凭母亲的泪水淌进自己幼小的心灵,也懂得了怎样默默承受被继父骂成“养不熟的狗”后悄悄地帮母亲擦拭泪水。那时的日子异常的漫长,那时的心灵也异常的漫长。

那个晚上,继父喝了两瓶“小角楼”,那劣质的烈性酒把他烧得如同一团火球。继父把酒瓶砸了后,就砸碗碟,砸完碗碟后就要砸母亲,可那混账东西却从来没砸过锅。那小铁锅几十年后还完好无损,母亲的身上却伤痕累累。那晚,继父凶神恶煞地抓住母亲的头发,把母亲的头不停地往桌角上撞,母亲绝望地骂着号着,继父一边撞一边说:“×你祖宗,你这头不下崽的母猪,喂你两年了也不给我留团亲骨肉,你这臭母猪!”

高挑个男孩看着继父粗暴的样子,觉得天要塌了,他在那里看着母亲受苦受难,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撞开继父的房门,惊喜地看见了那支手枪,挂在继父床头的那支手枪。他冲过去取下了那支枪,那支枪沉得可怕,他双手端着枪,用那黝黑的枪口义无反顾地抵住了继父的脑门。

“放手!”高挑个男孩喊,稚嫩的声带充满了血。

继父似乎没有看见他,他对于继父而言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不值一提,就像一只小虫子或是一缕轻烟。继父没有停止对母亲的残暴,母亲却看见了枪,看见了高挑个男孩颤抖的手,她睁大了惊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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