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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一边动手一边观察着越明珠的神色,等包扎完,实在没忍住道:“听说姑娘怕疼,春芝还嘱咐我多加小心。没想到姑娘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听到他的声音,越明珠才回过神来:“弄好了吗?”
大夫点头,嘱咐过注意的事宜就带着药箱退下。
他刚一走,丫鬟便抱着木盒小跑过来,将东西还给她:“小姐若还有什么吩咐,全都尽管告诉奴婢……”
越明珠接过木盒,轻声道:“我伤还没好,想早点回去休息,你不必守着我了。”
支走丫鬟,越明珠又在耳房里独自坐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动身。
不同于方才入府时的喧闹。如今所有人都正围绕着生辰宴忙里忙外,远离宴席的地方格外安静,连人影都没有几个。
越明珠走得有点累了,便又放缓步子,低头打开木盒,看着里面的小泥人。
……好像的确不太好看。
虽然耗费了她很多功夫,但的确比不得刚刚呈出来的任何贺礼。不对,连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也许应该送个别的。
她原本万分期待着裴惊策能够回一个正在弹琴的小泥人,但听到任雪韵要给他舞剑奏乐之后,也打消了这个有点好笑的念头。
越明珠胡思乱想着,根本没注意到前方有处台阶。她一脚踩空,人晃了一下还能站稳,手里的盒子却哐当摔落在地上。
泥人从里面摔了出来,顷刻之间碎成两截,如同被拦腰折断。
越明珠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蹲下来捡拾两片碎块。
然而那小泥人受的伤远比看到的还要多。刚捡起泥人的上半身,它的身体就从脑袋脱落下来。
手忙脚乱了一通,地上的碎片却掉得越来越多,好像怎么都捡不完。
食指上的伤口迟钝地隐隐作痛,一瞬间积压着的所有东西都排山倒海地喷涌出来。越明珠鼻尖发酸,泪珠也莫名其妙地夺眶而出,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先是一颗两颗,接着就是一串两串,到最后无休无止。
都怪她从小就是个哭包,遇到一点小事眼泪就没完,就算擦掉又马上会涌出来新的。
使劲擦了几次,除了把妆粉擦花了以外毫无作用,眼泪一直往外流。
越明珠干脆自暴自弃了,不再管那没完没了的眼泪,一边任由自己哭着,一边继续收拾地上散落的碎片。
收累了就停下,抱着木盒子默默哭一会儿,缓过来再继续一边哭一边收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碎片终于被全部装进了盒子里,眼泪也终于跟着停了。
越明珠擦干净眼泪想起身离开,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腿已经蹲麻了,一动就针扎似的疼,只好撑在旁边的树上,一点一点慢吞吞地站起来。
撑着树壁的手随着她站直不断上移,突然之间,摸到一个触感冰冷的东西。
“……?”
越明珠泪眼朦胧地抬起脸,才发现在她身边投下来阴影的原来不是树,而是道修长的人影。
裴晏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好像已经静静地待了很久,也静静地听她哭了很久。
而她的手刚刚就撑在裴大公子的腿侧,一路往上摸,摸到了他腰边垂着的玉佩。
视线交汇。
男人十分平和地问:“这是不是上回没摸够的意思?”
越明珠唰的收回手藏到袖中,张了张口,只溢出几声可怜的抽噎:“我、我说我眼睛哭瞎了,你会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