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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没错,这才第一年,以后怎么样,走着看吧。”周氏说完,便打算起身回去。
“等等,”穆连慧开口,目光从几人身上略过,最后停在了杜云萝身上,“云萝,陪我说会儿话。”
杜云萝一怔,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不管穆连慧想与她说些什么,总归是不敢对她下手的。
穆连慧话里话外都是不想娘家人帮忙,但她其实更怕的是娘家人在后头推她下井。
若穆连慧为难了杜云萝,定远侯府和平阳侯府一拍即合定下了过继一事,或是不答应穆连慧归家,那穆连慧才是进退两难了。
周氏也明白这笔账,道:“既如此,那我和连诚媳妇就在园子里走一走。”
等周氏和蒋玉暖出去,穆连慧把屋里的丫鬟婆子都打发了。
“你呢?”穆连慧静静看着杜云萝,“那些事情,你要当着丫鬟的面说?”
杜云萝摇了摇头,却是没让锦蕊出去:“那些事情,你真要和我说一说理?说一说得失?”
与面对练氏或是其他人的时候不同,穆连慧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满或是忿恨,她很平静,一如她每一次站在大殿里的时候一样,无悲无喜无怒。
“云萝,”穆连慧徐徐舒了一口气,突然弯着眼睛笑了起来,“你觉得是现在的我好看,还是从前的我好看?”
杜云萝的心慢跳了一拍。
她抬眼看着这个屋子。
没有什么金银珊瑚,博古架上,是几册书籍、几块顽石、几块玉器,墙上挂了几幅字画,再也没有其他显眼的东西了。
穆连慧为晋尚服丧三年,穿着更是简单朴素,长发散在脑后,连挽发的簪子都省了。
这样的穆连慧,比杜云萝印象里,前世闺中的穆连慧更素净。
若从前的穆连慧是一株白莲,现在的她,是一株老树。
“我还是那个答案,”杜云萝不疾不徐,平静望着穆连慧,道,“从前的你,最好看。”
穆连慧的红唇嗫嗫,笑容愈发深了:“我也那样想。”
锦蕊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做声。
杜云萝亦笑了,她和穆连慧两人,已经几十年没有如此心平气和地说过话了。
今生再遇时,也都是各自有着各自的防备和谨慎。
只是,穆连慧突然来这么一遭,总不可能就是为了这么几句话。
她想说的,是杜云萝不想听的那些往事。
前世的事情,如今还有什么值得说的?
“乡君,”杜云萝扶着锦蕊的手站了起来,“我们的立场,刚刚母亲与你说过了,娘家这儿不会落井下石,你大可自己……”
“不会落井下石?”穆连慧瞪大了眼睛,笑容凝在唇角,“可我若要归家,又如何?”
杜云萝勾了勾唇角,沉沉看着穆连慧,眯了眯眼睛:“乡君这话说得我就不明白了。
拦着你归家的,不是我、不是母亲、不是老太君,而是慈宁宫,是定远侯府的名声和荣耀。
当然,这些东西你并不看重。
在我眼里,你素来是个有想法有点子的,你别告诉我,你至今没有什么法子来应对此刻局面,我是不信的。”
穆连慧咬住了下唇,半晌,鼻尖哼了一声,笑了:“倒是瞒不过你。”
话说到了这儿,继续也没有什么意思。
穆连慧翻了个身,抽出一本书册来,盖在眼睛上假寐。
杜云萝去寻了周氏。
周氏低声问她:“连慧与你说什么了?”
“哪有什么,”杜云萝莞尔,“不过是心里闷得慌,与我说几句罢了。”
蒋玉暖瞥了杜云萝一眼,心里惴惴。
她打小与穆连慧一起长大,穆连慧的脾气,按说她是最清楚的,只是时至今日,穆连慧似乎变了许多,变得不再会把心里话告诉她了。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在她归家奔丧开始,后来,穆连慧又去了普陀,两个人就越走越远了。
这兴许是因为年纪增长,又兴许……
突然之间,蒋玉暖的脑海里又浮现了风毓院里练氏说起穆堂时的愤恨模样,那个眼神、那个语态,清晰地印在她的记忆里,每一次会想起来,都叫她浑身发冷。
三人一道回了定远侯府。
周氏去柏节堂里与吴老太君说了一番。
吴老太君摆了摆手,道:“平阳侯夫人也是心急,你处置得也得当,过继是大事,哪里是一做梦一睁眼就可以了的,等他们挑出了人选来,再往后看吧。”
“我看连慧那意思,她还是想回来。”周氏压着声儿道。
吴老太君沉默了,末了苦笑着摇头:“回来做什么?回来了就是好日子了?罢了,总归还要几年,谁知道几年后,这府里是个什么样儿。”
周氏听了这话,没来由地就来了个寒碜:“老太君……”
“不急,急也没用。”吴老太君神色严肃。
第五百九十六章调养
风毓院里,依旧是两个药炉子。
正屋开着窗,散一散屋子里的药味。
蒋玉暖挑了帘子进去。
练氏躺在床上,见她来了,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关切道:“平阳侯府里说了些什么,慧儿如何了?”
蒋玉暖把来龙去脉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练氏听得气恼不已,恨不能把背后的引枕都一并砸到地上去:“这般心急火燎的!看着是找我们娘家人,实则就是在逼慧儿。”
见练氏愤怒,蒋玉暖垂着头没有再说话。
依她之间,平阳侯夫人提出如此要求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不管穆连慧心底里是怎么想的,在平阳侯府眼中,可没想过要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