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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快到六月十九了,老太君您看,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徐氏坐在吴老太君下首,乐呵呵道,“我今年还是与四弟妹一道,去婆驼山进香。说起来啊,我已经有了潆姐儿和洄哥儿两个孙子辈的,可直到这一回,我才品味到了快要当上祖母的期待。”
吴老太君叫徐氏说得笑出了声。
徐氏五官舒展,看起来反倒是比从前时年轻了几分:“是哥儿是姐儿,并不要紧,只是啊,老太君,宫里头这般看重,只怕您给孩子取名的美差,要丢了哦。”
“丢了就丢了,”吴老太君哈哈大笑起来,“这取名字啊,当真是头痛,允哥儿的名字,我与你四弟妹琢磨来琢磨去的,要是连康媳妇这一胎,能让宫里的皇太后也苦思冥想一番,老婆子赚了哦。”
婆媳两人笑声一片。
单嬷嬷看在眼中,亦不知不觉勾了唇角。
这些时日,吴老太君也只有在提起孩子们的时候,才能笑得这般开心。
她老人家近段时间连睡眠都不好,许是因为入了夏,夜里更加难眠了。
单嬷嬷听几个守夜的丫鬟提过,大半夜里,都能听见吴老太君翻来覆去的动静,便是屋里点了安神宁心的香料,老太君都极难睡踏实。
才六月初,这个夏天,老太君定然辛苦。
正午的日头晒得人头晕眼花,京城的大街小巷,行人也少了些,街边的铺子里,掌柜们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云栖满头大汗地穿过了东街,一转身进了一条小胡同,穿行到底,两侧的院落起初时还能窥到曝晒的衣服,闻到些午间的油烟味,等越往里头走,有人生活的气息就越少。
等到了尽头,左右的院子连门板都是破旧不堪的,似是十数年没有人居住了。
若不是亲自过来,很难想象,在京中最热闹的东街附近,还有这样寂寥的小胡同。
云栖上前敲了敲门,依旧是不疾不徐的三下,来开门的也依旧是那个脸比夜色还黑的大汉。
“人在里头?”云栖一面往里头走,一面问那大汉。
大汉露齿一笑,道:“您吩咐我们做的事儿,什么时候做砸过?人在里头呢,老规矩,不让他睡觉,给些吃的不叫他饿死,现在老实得跟个娘们似的。”
云栖微微点头,走到窗边,透过缝儿看了一眼里头。
缩在墙角的那人清瘦,不到而立之年,吃了几天的苦,脸上脏兮兮的,但也看得出来,要是收拾干净了,也能称得上风流。
“您看着了?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像我这样凶神恶煞的脸,一颗菩萨心肠,里头那一个,长得是白白净净,心比我的脸还黑!”大汉道。
云栖嗤笑,没理会大汉的贫嘴,又看了那人一眼。
“给他两口吃的,我要问话。”云栖吩咐道。
大汉应了,推门进去,把一只白面馒头扔给了那人,道:“赶紧吃完,好好交代交代,说明白了,喏,这儿还有几只肉包子。”
那人吞了口唾沫,迷迷糊糊地接了馒头,塞进了嘴里,险些噎着。
等他吃完,大汉从别的屋里挪了把破破烂烂的屏风来,挡在了那人面前,又提了把长凳,请云栖在屏风另一侧坐下。
云栖问道:“岳七,你这个买卖,赚银子挺容易的,怎么连自个儿的婆娘都拖下水?你赚的银子,不够让你婆娘吃喝了?”
岳七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肥水不流外人田,有银子赚,哪儿还要分给别人?说的就是要找个有夫之妇……”
“所以你就让你婆娘去陪那个熊察?”云栖啧了一声。
一旁的大汉啐了一口:“上赶着当王八的,还真是难得一见。”
云栖的面色冷了几分,他是瞧不上这个岳七的,要不是还要问话,他不介意让大汉把岳七打得半死不活。
他奉命查访熊察和那有夫之妇的事儿,查到了蛛丝马迹的时候,他甚至是以为自己查错了。
那有夫之妇的丈夫叫岳七,对外说的身份是商贾,做些走南闯北的买卖,其实就是人牙子。
别人做人牙子,是谁家要买个婢女小厮,他从中牵线搭桥。
岳七做的却是扬州瘦马生意,手下养了几十个瘦马,卖给有钱人做个外室,或者不好养的,就送去窑/子里。
京城这么大一个地方,总有三教九流各行各业,如此见不得人的行当,也有人操持。
岳七也就是其中一个。
只是让云栖诧异的是,岳七连自个儿的婆娘都买卖上了。
“出的多少银子,什么时候的事情?”云栖冷声问道。
岳七呆滞地看着地面,支支吾吾了半晌,道:“半年、一年?”
“屁!”大汉恨不能走过去扇岳七两巴掌,“你婆娘前两个月都给人生了个儿子了,还半年、一年?你当熊察是傻的?”
第六百一十八章傻子(月票570+)
“他不就是个傻的?”岳七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有气无力的他,笑得前俯后仰,“他不是个傻的,能叫我婆娘骗了这么多银子?哈哈哈,还给他生儿子?我婆娘陪他睡就不错了,还给他生儿子?哈哈哈!”
岳七笑够了,才把事情说了个明白。
差不多一年半之前,有人拿着银子来寻他做生意,说是要找一个有夫之妇,去勾一勾熊察的魂。
岳七舍不得那银子,干脆让他婆娘上阵。
这个婆娘,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出来的,是他从江南带回来的瘦马,瞧着实在好看,脑门子一热,就出了银子替她摆平了户籍,娶回去当了媳妇。
岳七做的是瘦马买卖,见多了各色女人,时间一长,对家里的婆娘就没那么上心了。
此刻有人出钱,他心思一动,就应了。
岳七想得挺好的,万一事情走漏了,他这个苦主能来一出捉\奸在床,直接打死了奸\夫\***而不用吃官司,婆娘真死了,那他就更加逍遥了。
岳七婆娘是真的有本事,造了个偶遇,一来二去就跟那熊察打得火热,岳七为了给他们腾地方,自己去了养瘦马的宅子里,对外说的是出京做买卖去了。
中间他也回过家,让熊察那傻子避了几日,而后拍拍屁股又出门了。
去年夏天,出银子的客人来找岳七,说熊察家里的媳妇怀上了,怕熊察有了子孙就忘了温柔乡,让岳七媳妇也琢磨琢磨。
这等投机取巧的事情,岳七最是在行,让他婆娘骗熊察说自个儿也怀上了。
岳七婆娘这两年养得白白胖胖的,头几个月是真是假,没人看得出来,等到了该显怀的时候,她又吃得油光满面,肚子都凸出来一些,就跟有一些不怎么显怀的五个月的妇人没什么两样了。
熊察被岳七婆娘哄得晕天转地,再者真的有些妇人肚子偏小,就没往心里去,只等着当爹了。
后头的几个月,岳七搬回了家,熊察不好上门,只是白天假装路过,看见腰间绑了东西的岳七婆娘在院子里忙乎。
“我婆娘要生了,我就在家里没出门,熊察这个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