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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惦记她婆母?
前回还递了封信来,话里话外让我别烦她,我这是烦她吗?
也不看看这府里如今都成了什么样了!
老爷咳嗽不停,我的腿就没见好过,事事都不顺心。
老太君捏了那么多年的陪嫁铺子庄子,眼瞅着竟然要一股脑儿都给了长房了,我的心呐!痛得都滴血了!
她、她居然还不回来!”
练氏絮絮叨叨念着。
朱嬷嬷默默给练氏添了些茶水。
以往,练氏再不痛快,多数时都是憋在心里的,极少把什么话都在嘴边说破了。
可这几个月,练氏的脾气越来越差,连朱嬷嬷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不敢轻易说错一句话。
“太太,”朱嬷嬷犹豫着,宽慰道,“您别怪乡君,乡君有她的考量,她既然是铁了心要回来,肯定会回来的。”
练氏把茶盏按在了桌上:“她有她的考量,何曾为我考量过?倒是我,这么多年来,什么事儿都替她操心,没见她领过情!”
朱嬷嬷的心跟着那茶盏落在桌上的声音重重一跳,挤出笑容,道:“太太,当娘的不就是这样?”
练氏垂眸,没再说话了。
朱嬷嬷略略松了一口气。
腊八祭祖,别说练氏只是伤了腿,就算是伤了脑袋,也要去祠堂前的。
她坐着软轿过去,该来的几乎都来了。
男人们入了祠堂,女眷们在外头依着身份跪下。
练氏的伤是在小腿上,膝盖能动,咬咬牙是能跪下,重心偏在没有受伤的右腿上,并不会伤到左腿。
可祭祖的规矩多,流程也长,等好不容易结束的时候,练氏几乎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朱嬷嬷把练氏送上了软轿,匆匆回了风毓院。
练氏歪在榻子上,倒吸着气与朱嬷嬷说话:“老朱,怎么今儿个这么久?前些年似乎还快些。”
朱嬷嬷晓得练氏想说什么,垂眸应道:“太太莫要多想,今年是府里添了两个哥儿,要上谱,多费了些功夫。”
练氏撇了撇嘴,想说二房为什么就不能再添一个,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生养的事情,她算是有数的。
压力越发,越想怀上,就越艰难。
就像她的母亲那样。
因此,不管蒋方氏明里暗里跟蒋玉暖说些什么,练氏都没拿肚子的事情去说过蒋玉暖。
说了有什么用?说了明儿个就有了?
怕是说得越多,蒋玉暖越心急,这孩子就越没影。
思及此处,练氏沉声吩咐朱嬷嬷:“等年节时走亲,你让人看着些亲家太太,别去连诚媳妇跟前说那些有的没的。平日里不见她登门来看女儿,一来就说些不中听的,人现在是我的儿媳妇了,我都没出声,叫她添什么乱!”
朱嬷嬷赶忙应了。
韶熙园里,穆连潇和杜云萝坐下来用腊八粥。
各处送来的粥都是昨夜里就熬煮了的,味道差强人意,即便杜云萝爱吃甜的,都喜欢不起来了。
垂露让人舀了两勺软烂的粥,喂了允哥儿两口,算是沾了喜气。
延哥儿倒是吃得高兴,尤其喜欢在里头找花生,自顾自乐呵。
徐氏和陆氏回来,又往韶熙园里送来了一碗粥。
待撤桌的时候,穆连潇低声与杜云萝说话,道:“今年衙门腊月二十二封印,来年过了上元再开印。”
杜云萝颔首。
满朝的官员,除了休沐,过年时的这小一个月是难得的长假期了。
说是休假了,但也不会日日待在府中,各处应酬是少不了的,穆连潇也是一样。
“前回与你说过的事儿,大抵是错不了的。”穆连潇继续道。
杜云萝一怔,想问他是哪一桩,就听穆连潇在她耳边留下了两个字——蜀地。
心不由就是一颤。
看来,圣上是下定决心要对蜀地用兵了。
何时出发,什么人过去?
杜云萝有很多想问的,她看向穆连潇,却见穆连潇冲她微微摇头,她心领神会了,大抵连穆连潇都还没有摸清楚这些。
也许,是圣上也还没有定下来。
“有一个是确定的。”穆连潇握着杜云萝的手,指腹在她的掌心来回摩挲着。
“什么?”杜云萝低声问。
“毓之,”穆连潇答道,“毓之是肯定会去的。”
有一瞬的愕然,下一瞬又了然了。
圣上要抬举叶毓之,要让他不被景国公府压住了脊梁,自然要让他多攒些功绩。
比在中军都督府、亦或是官场里沉沉浮浮数十年,军功就是捷径。
没有鞑子可打了,就必然要让叶毓之去打南疆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冬夜
杜云萝没有说话。
白皙的手指尖儿捏着茶盏,白瓷映得她的指甲圆润,细腻又不失光泽。
眉梢微微皱着,她在想心事。
杜云萝想到的是黄婕,黄婕和叶毓之新婚燕尔的,若丈夫出兵去了蜀地,她留在京中会是什么样的心境。
前回在围场,杜云萝没有细致问过黄婕关于他们夫妻相处的事情,只是点到为止。
她与黄婕的交情还没到可以追问到底的地步,而黄婕那张脸皮,显然比她杜云萝是薄多了。
但一个新嫁娘的感情生活如何,大伙儿都是过来人,不用细问,只看她的神色就能知道。
日子舒坦与否,眉梢眼角是骗不了人的。
黄婕和叶毓之两个人,应该是和睦的。
正是因为和睦,叶毓之若离开,黄婕会不舍吧……
有那么一瞬,杜云萝脑海里突然就划过了很多年前黄婕与她说过的话。
黄婕说她习惯了。
她出身将军府,父兄骁勇善战,颇受圣上器重,黄婕早就习惯了他们一走数年,只寥寥几封家书。
杜云萝的指尖扶着茶盏杯沿,叶毓之离京时,黄婕应该也能习惯吧。
如此琢磨来琢磨去的,不知不觉间,清茶也都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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