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往生(3/4)
然后放到这座由金翅大鹏鸟二祖开辟出的“榕树洞天”内。
白早休先是从洞天内取出了一张符箓。
这张符箓,是二爷爷给自己的“镇天”符箓,效力之强,镇压一方天地,若是动用了,即便妖君境界的修行者,神念也不得入内。
然而这座洞天的开启,第一时间就引起了“幽冥”两位老人的警觉,两位老人的神念刚刚凝形,还没来得及开口。
站在榕树前的白郡主,神情阴沉,幽幽道:“二位爷爷无须担心,我接下来有一些私事要处理,所以先把府邸封了,片刻之后就出来。”
幽冥二人面面相觑。
白早休忽然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哥总是说我戾气深重,若是被他知道我又在府邸里动用酷刑,恐怕又要说我一顿。”
幽冥二老彼此对望一眼,心底竟然有了一丝宽慰,这倒是件好事。
在灞都城受了气,若是郡主大人不发泄一番,他们二人反倒觉得奇怪。
两道神念消散。
白早休笑意逐渐消失,她神情冰冷,抬起手来,那张“镇天”符箓缓慢悬空,“嗡”的一声散发威能,四处琉璃光芒升起,将这座府邸笼罩,成为一方完美无缺的倒扣大碗般的屏障。
门外的幽冥两位老人,眼观鼻鼻观心。
被白蛇束缚的“说书人”,开始挣扎,只可惜一切都是未果。
他死死盯着那个在榕树前站立,背对自己的白袍女人,越看越觉得疯癫,大隋天下都说是“疯子”的叶红拂,也比不得这女人的一半,说杀就杀,说剐就剐。
然而白早休并没有直接动手。
她看似淡然的站在洞天外,看着云雾之间的宝器,然后一件又一件的挑选,每一次触碰,她体内的血气便轻轻震颤,眼神深处的戾气不断酝酿,压抑。
数十个呼吸之后,她已选了好几件宝器,然后转身,居高临下看着那个不断颤抖身子的男人。
白早休笑道:“害怕了?”
那条紧缚如绳的白蛇缓慢缠绕而上,把那件蓑衣勒的更紧,已经有了细微的“砰”“砰”声音。
嘶嘶的蛇信缓慢吐弄,雪白的蛇头贴合在男人的面颊,猩红蛇信一下一下的舔舐汗珠。
白早休一直很好奇他的模样。
但她并没有去摘下那顶笠帽。
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要留到……最后的那个时刻。
女人一只手拎起白蛇蛇尾,男人挣扎的身躯被拖动在府邸的青石地板上,她拖着他穿行在长廊里,入了府邸深处,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有多么残忍暴戾,浓郁的血腥味游荡在长廊深处,四周的草坪有着未填完的深坑,以及断臂残肢。
“说书人”睁大双眼。
他甚至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音。
这一段路很短,但是走得极为漫长。
白早休似乎很享受这种“目睹煎熬”的事情,她刻意放缓了步伐,直到走到那个隐蔽的府邸。
她推开屋门。
狂风倒灌。
血腥味被冲刷了许多。
被紧紧困缚着的说书人,有些惘然,他喘了一口气,艰难扭着头颅,看着自己背后那扇屋门的方向……一片黑暗之中,有光芒涌动。
那是一座阵法。
一座秘密设下白早休府邸之中,通向不知名之处的阵法。
白早休拎着他,迈入了阵法之中。
……
……
“轰”的一声。
是大雪坍塌的声音。
常年累月的积累,刚刚的落脚之处,已经积累了太厚太深的积雪,只需要一步踏出,这些雪屑便承受不住,哗哗坠落。
宁奕轻轻踩踏一下细雪,前方是急速砸来的一根粗壮枯木枝干,宁奕一只手握住红樱小妮子盈盈细腰,另外一只手搂在小妮子小腿膝弯之处,娇柔的身躯像是一块暖玉,散发着淡淡沁人心脾的清香。
飞剑被踩地向下一震,不再去如之前那般接应宁奕的下一步落点,而是顺其心念倒悬两圈,自行掠入腰间。
宁奕一路踩踏雪木,速度极快。
于是这片雪林,高处便如同下了一场纯白色的雪雨,噼里啪啦的点地声音连绵而又密集的想起,雪潮如瀑布般先后一致的坠落。
最终停在一处高点。
山字卷的力量倾泻而出,神念一掠数里,替他“观看”着前方的景象,雪山景象本该波澜壮阔,然而这里倒是一片死寂,前方立着飘摇的破碎旗杆,被冻结成冰渣。
“公子……”
轻轻的嗫嚅声音。
一闪即逝。
红樱被宁奕搂在怀中,如此亲昵的姿态,又是如此近的距离,她的脸蛋逐渐变得通红,耳垂发烫,说不清是因为四周太冷的原因,还是因为“宁公子”搂抱的原因。
宁奕所有的心神都凝聚在远方的神念之中,他还没有察觉到有何不妥,这几日驭剑飞行,厮杀不少,关键时刻,基本上都是这种姿势,男女之间的避嫌早已顾及不上……更何况,红樱小妮子在巫九的手底下长大,天生就没有“避嫌”的意识。
之前逃命,的确未曾有如今这种感觉。
红樱抿起嘴唇。
逃出险境,心脏本该变得平缓,为何现在却更加剧烈了?
她看着宁奕,看到了一双深沉如海的眼瞳。
宁奕轻声道:“无碍,这里无人。”
神念扫过,并没有发现“活物”,就连雪原里最随处可见的未启灵的生灵,也不曾看到。
……
……
纵身一跃。
跳下古木。
宁奕落在柔软的雪地之上,他缓步踏入这片坐落在西妖域最边角的“遗迹”之中,浓雾散开,雪气扑面而来,在这巍峨的雪山山脚之下,插立着破败的桅杆,破碎旗帜猎猎狂响,震抖出桀桀的风声。
远方不知通向何处……
说是“遗迹”,不如说是“废墟”。
太破败,太荒芜。
他皱起眉头,看着远方雾气散开之后隐约的轮廓。
“这里原先有‘人’……”
雾气散开之后,宁奕看清了入口所在,那是一个一字型排开的矮窄古楼,一座一座,像是豆腐块一般紧密连接着,只不过毫无美感,并没有大隋中州以南的坐落美感,而且经历年代太过久远的缘故。
这些木质楼阁的墙壁外沿,都攀满了岁月蚕食的破碎的痕迹。
宁奕忽然觉得自己的肩头被人轻轻捶了一下。
他微怔刹那,然后看到了自己怀中那个娇羞的小妮子,满面通红,软弱无力,倚靠在怀里,拿着如蚊蝇般的声音,极轻极小声的喃喃道:“宁公子……我自己会走路……”
两个人走在这“古镇”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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