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主公,天下之势(二)(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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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乌沉沉的下坠,天边墨黑与深蓝交融涂在城中千千的瓦檐建筑上,一辆低调垂幔的马车从覆了一层薄雪的街道咯吱咯吱地缓慢驶过,地面雪水容易打滑,走快了容易出事故,天色晚矣,又下着雪,街边铺面都歇得比往日早些,寥寥数人匆匆低头而过,灰淡色调令暮色寂寥平淡。
卷起幔子的车窗边一道轻曼馨香的身影经过,无处著清香,车内相伯荀惑正持卷品茗,感应到什么,不经意抬眸,见风雪中一道朝前的背影,风与雪打在她身上,像轻雾浮起的尘埃,除她之外四周都是一片黯淡,唯她的身影像渡了一层柔光。
相伯荀惑放下手中竹简,本就不喧哗的街道好像一下连声音都消失了。
那道在风雪中行走的身影莫名很眼熟,漫天飞雪之中,她一头青丝用一支雕花木簪挽起,并无其他装饰,长长的斗篷披及地,纤弱的肩,背脊笔直如红梅盛雪中傲骨,清冷而温婉,有种不经流年的绝艳娴静。
同时,另有一道相似的背影深深地烙刻在他的脑海里,冲击着此刻的画面。
他忽然头有些痛,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好像一下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喊停了马车,连避雪的裘袍都来不及披上,他快步追上去,每一步都像进入了一个片段,一个轮回,心脏跳得太快,喉子干涩得跟快要冒火一样。
别走……
这次,他一定会牢牢抓紧她,不会让她如梦中一样转瞬便被撕得支离破碎,满幕的血与红。
直到他一把紧紧地上前抓住她的手臂,胸膛起伏得厉害,眼中汹动的情绪压抑得太深,显得深邃幽暗,如阎狱燃起的暗红。
对方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帽檐下的脸微微上抬,一点一点露出的眉眼美好似名画,每一笔每一勾勒全是梦幻一样的不真实。
“右相?”
露出的脸,是一张没有想到,却又在意料之中的人。
百里荀惑怔怔地看着她。
这张脸,这个人,他好似一个历经千险的旅人终于寻到了一处安生之处,他瞳仁紧缩,沙哑地说着:“是你。”
陈白起浅浅一笑,眼中似有探究:“右相,你在找谁?”
他失神地凝望着她,那眼神复杂深黯到陈白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她的心好像也莫名感受到了难过。
“是你。”
他忽地笑了,虽然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虽然此刻他依旧头痛如炸裂,但那一直蒙蔽在他眼前的迷雾终于趋散开了。
他在跟她打谜语吗?什么“是你”。
不是她,又是谁?
“右相,你怎么了?”陈白起有些担忧地颦眉看他。
这精神状态真的有些不对劲啊。
百里荀惑摇了摇头,那个经常出现在他梦里的人,此刻终于有了脸。
不是眼前这一张,但他确定却是眼前这个人。
他伸手摩挲着她冰凉的桃色眼角,如梦呓一般轻轻念着:“原来,当初的卦象,指的不是事,而是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亦找到了遗失的记忆。
陈白起越听越糊涂。
“我不是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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