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2）

地板是光洁而坚实的，不会有任何花纹与多余的装饰，最多再加几个软垫，这些本该就是圣堂里的一切。

但现在，石壁上规整的祷言被巨大尖锐的裂痕破坏，裂痕组合成恶魔的亵渎之言，它们割裂了神圣的祷言，被血液填成了可怖的暗红色。

舒适的软垫被叠在一起摆在房间的最中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圣坛，而本该在软垫上祈祷的教士们倒在周围，他们面容扭曲的尸体被围绕着圣坛摆成了一个圆形。

“神啊！”诺厄不忍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是恶魔干的吗？”他虽然不喜欢这些剥削他们的教士，但也绝不愿看见他们这样悲惨的死去。

更何况，这里可是教堂！正是因为教堂的庇护，枫林镇中的人才能不必畏惧散落的恶魔，但现在，恶魔竟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教堂里，并杀死这里的教士。枫林镇日后还安全吗？镇民们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且不管诺厄如何忧心，墨菲丝此时也皱起了眉。在打开门后，她终于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叫她觉得不对劲儿的东西了。

它们来自墙壁上的裂痕，肮脏、污秽、尖锐而扭曲地在圣堂里穿刺，与萨诺的神力势成水火，将原本的神圣力量搅扰得混乱浮散。

“你能感受到吗？”墨菲丝问道。

“什么？”

墨菲丝指着那些填着血液的扭曲字体，说道：“那里的力量，与你们所说的萨诺神力截然不同的，很肮脏的力量。”

诺厄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他只是个凡人，叫他感受未凝结成术法的无形力量太过强人所难，更何况他此时仍沉浸在看见教士们尸体的震惊中，难以集中精力。

墨菲丝眨了眨眼，她伸出一根手指，鲜艳的尖甲点在诺厄的额头上。

“闭上眼睛。”她说，“跟随我的力量去感受。”

诺厄感受到了……安宁的黑夜。

又或者说是黑暗，与他之前，在黑袍巫师拉曼的瓶子里所见到的星空完全不同。瓶子里的星空在极力蛊惑他，每一点旋转的星光都在极力展现自己的神秘，在他耳边低语：来呀，融进我身体来，你会得到一切。

但墨菲丝的力量是纯粹而包容的黑暗，深邃、纯净、安宁。

诺厄形容不上来那种感觉，像全身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中，像被柔软温暖的被窝包裹，像回归了最初最安全的那个怀抱，像每一个无光的暗夜，包容你的一切疲倦、痛苦，与狼狈，却又比这一切的形容都更好。

在经历了糟糕的一天后，诺厄不由得在这力量里完全放松下来。

“醒醒！”墨菲丝不满地声音惊醒了他。

诺厄这才发现，自己竟险些睡着了，现在他和马洛可谁也别想笑话谁了。

墨菲丝撤回了自己的力量，但诺厄已经变得精神完足，刚刚沉浸在墨菲丝力量里的那短短一瞬，他仿佛已经睡了一个好觉。

诺厄想起墨菲丝之前的提问，他凝神感受了片刻，颇为担忧地皱起眉：“我感觉这里温暖舒适，就像教士们的神术一样，但是……”

他在空气里比划着：“但是，还有一些让我很难受的东西从那些裂痕上散发出来，有点像我之前在镇子边缘遇到的恶魔。”

墨菲丝有些惊讶，她原本想用自己的力量引导诺厄去感受，但谁想到这家伙放松过了头，她这才收回自己的魔力。但没想到诺厄在恢复精神后，自己凝神就能感受到那些浮散无形的力量。

这份敏锐的感知力若是叫那些在圣堂里祈祷一整天才能施展出一个神术教士们知道，不知要作何感想了。

但墨菲丝只是略有惊讶，便将此抛到脑后。她将那些在空气中浮散的污浊力量收束起来，它们甚至形不成一个最低劣的术法。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恶魔的力量吗？”墨菲丝打量着被她收束成一团灰黑色烟云的力量，它们虽然虚弱，却并不安分，一直试图沾染侵蚀墨菲丝的魔力。

她厌恶地皱起眉，虽然同被称为恶魔，墨菲丝可不认为她那群懒过头的手下和这里的恶魔是同一种生灵。

虽然那些家伙一个比一个惫懒，可却没有哪一个的力量像这里的一样黏腻不去，像肮脏的秽物。除非在她穿过传送通道时，她手下所有的恶魔都变了异，否则他们绝不是同一种生灵！

这种……这种污秽的东西，竟也敢自称恶魔！墨菲丝愤怒地泯灭掉手里那一团灰黑烟云。这简直是往她头顶上抹黑，她才不喜欢这些脏兮兮的东西！

她可是魔王！世界上最有品味的魔王！一切美好事物以及艺术家的保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