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决断(2/2)
冯跃进:“嘻嘻嘻,谁说我不烧了,我姐让我干啥我干啥,小大子,快把那烧火棍给我。”
“这么听话?”冯妙忍笑。
“那是。咱是勤快人。”冯跃进摇头晃脑地耍嘴皮子。
姐弟俩正忙着,陈菊英回来了,伸头一看:“祖宗,你真把那两斤肉都剁馅儿啦?”
“都剁了。”冯妙说,“一家老小八口人,值当包一回,我砍了两棵大白菜,今晚吃一顿,明早晨再吃一顿,也就不剩了,还不一定够呢。”
“你……”陈菊英手指虚虚地指指她,大概又想说这日子不过了,最终指指她无奈嗔道,“你个祖宗,回头你爷爷要问,就说冀南要吃的。”
小咸菜,萝卜干,熬得烂烂的玉米渣渣粥,配着刚出锅的白面肉包子。一盖帘热气腾腾的大包子端上桌,好几只手伸过去,转个脸就光了。
“跃进,喝点粥就着吃,别噎着。”陈菊英放下粥碗,推推小儿子。半大小子,光吃肉包子的话,半锅都不够他一个人造的。
方冀南掰开一个包子,用筷子弄了一点点馅喂进二子嘴里,冯妙端着一盖帘包子进来,放下盖帘指指一个做了记号的包子:“别给他吃咸的,给他吃这个。”
方冀南掰开一看,净肉馅,没放白菜、没放盐,肉馅也更松软,方冀南掰着包子,喂了小二子有四分之一,冯妙怕小孩不消化不让喂了,方冀南就把剩下的净肉包子递给大子,让小二子坐在自己腿上,拿小勺给他喂水。
冯妙把饭菜都端来,自己才坐上炕沿吃饭。前世她作为六品女官,吃食上可没受过亏。再说了,这年月,谁不馋啊。
她拿了个包子刚咬一口,爷爷指指她:“冯妙,你抱着孩子让冀南好好吃饭,你坐这儿吃,让他个大男人抱着孩子喂饭,旁人看见了像话吗。”
“行,回头我抱。”冯妙表情寡淡地放下筷子,“爷爷,我灶上余火还温着猪食呢,我先去看看。”
她顺手端走了粥碗,到厨房,一手端碗一手包子,就坐在灶门口吃。
“冀南,二子给我吧。”陈菊英一看冯妙走了,赶紧伸手去抱孩子。
陈菊英吃个饭就没安生吃过,要喂大子,还要负责给大家盛粥,人多吃饭快,她一碗一碗地盛,来回忙碌,几乎沾不到炕。方冀南总不至于这么没眼色,一手把二子抱坐在腿上,一手拿着包子笑道:“娘,已经喂饱了,我抱着呢,你忙了这半天,赶紧吃口饭吧。”
“这丫头最近咋的了?”爷爷示意了一下门外,问道,“我最近看着,整天也不太说话,是不是有啥事情?”
方冀南扯着嘴角笑了下:“她,没啥吧。”
“有事你该说就说她。”冯福全在旁边道,“女人家,不能惯着。”
“当面教子,背后教妻。真有啥事叫她跟你说。”爷爷语重心长的一句。
厨房那边,冯妙可听不见这些话,一个人坐在灶门口,吃着包子喝着粥,舒舒服服烤着火,琢磨配个辣炒小咸菜就更好吃了,下回可以留点儿咸菜在厨房。
不是说女人不能上桌吗,她自觉躲到灶房吃饭还不行吗,大家都舒坦。
“你个死丫头,你干啥呢。”陈菊英端着盆进来盛粥,嗔怪地推了下她肩膀,小声道,“跟谁也敢撂蹶子?那可是你爷爷。”
“我干啥了?”冯妙一脸无辜地抬起头,指指大锅,“我这真温着猪食呢,怕包子冷了,包子锅也还留着余火,柴禾掉出来把咱家房子烧了,算谁的?”
“……你,你就气我吧,早晚有你吃亏的。”陈菊英瞪她,盛完粥端走了。
晚饭后陈菊英抱着二子、领着大子去西屋,爷爷和方冀南他们留在堂屋,像往常那样听会儿广播,方冀南给爷爷读读报纸,聊一聊家国天下事。
等冯妙磨磨唧唧在厨房吃完饭,洗碗刷锅、喂猪圈鸡,全都收拾完了,一推西屋的门,居然看到方冀南蹲在炕下,正给大子洗脚。
“臭脚丫。”
“不qiù!”
“臭!”
“不qiù,不qiù!”
大子为了证明不qiù,笑哈哈把小脚丫往方冀南脸上伸,方冀南便作势张大嘴巴去咬,嘴里还“呜哇呜哇”作吓人样,大子吓得赶紧缩回来。父子俩嬉笑成一团,二子坐在一旁被窝里,大约并不明白别人笑什么,却也跟着咧嘴傻笑。
冯妙关上门,倚在门边静静望着炕前的父子三人。
这几天她一直在默默盘算以后的事情,男主是务必要远离的,别的事都好决断,最不好决断的,大概就是这两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