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丧钟(2/4)
正元帝跪在赵太后面前,掩面涕下,握了卫敬容的手,才刚那些话已经说过一回,情真意动,相想赵太后年轻诸多不易,禁不住又呜咽两声。
卫敬容转头使了个眼色给秦昭,秦昭一把拉起秦昰,把他往前推了一把,秦昰对赵太后的感情比秦昭卫善深得多,赵太后是拿他当孙子看的,他又年小,每每到了宜春殿里,一把花生糖一袋子如意锞,凡有要什么的,她总是会依,这会儿哭眼睛痛红。
正元帝一看小儿子这样,伸手把他搂过来:“昰儿也舍不得你阿奶吗?”
秦昰哭得脸上俱是眼泪鼻涕,正元帝抬起袖子给他擦拭,搂着儿子又哭起来,排位靠前的还能跪在软毯上,后头那些只能跪砖地,又得陪着哭,夜色越来越浓,小太监们在殿外也点了起了火盆。
卫敬容等得许久道:“陛下节哀,母亲必不忍心看到陛下如此哀恸。”
正元帝这才收了泪,撑着腿站起来,伸手就把秦昰抱起来:“让各殿里预备丧事,有孕的妃嫔,皇后就多看顾些,娘必是极想看见重孙子的。”
这说的就是符昭容和云良媛了,卫善抬头往东宫那些人里看了一眼,就见云良媛披了绿地缠枝纹披风跪着,反是苏良媛排在她之后。
碧微和云良媛跪在一处,正元帝抱着秦昰本要出殿门去,突然顿下脚步,看向了姜碧微:“太后在时,口里时常念着你,太后没了,你也多尽一份孝心罢。”
太子离了东宫,她的病反而好起来了,原来不出来来走动,知道太后病了,跟着太子妃看过两回,她既开口求了,太子妃不能不带她去。
太后病里脾气更坏,无奈口不能言,凡有不顺心的只能发喉咙口发出声响,看见碧微倒哭了一场,怕是想起自己还能说能动的日子。
她亲手给太后又做了一身衣裙,赵太后喜欢她的手艺配色,蜀锦本就华丽绚烂,赵太后年纪虽大,还是爱那富贵图样,此时头上戴的抹额就是碧微做的。
两回陪着太后说话,说的依旧是那些佛经故事,原来是她看了劝导赵太后的,病中也拿这个来劝导自己,秦显写来信里,万般担忧赵太后的身子,她接信看了,不能当作不知。
可去两回,太子妃和云良媛看她的目光便不同,只得缓上两天,谁知两日还没过,赵太后人便没了,还想着回去之后再把那那一身衣裳送过来,两人有半年相处情分,赵太后也确是拿她当作孙媳妇看待,纵然得咎,总得把衣裳献上。
听见正元帝说这话,把头一低,应一声是,那一身衣裳总算师出有名,云良媛的目光打量过来,也只垂眉不动,到殿中人都退出去,跟着众人回了东宫。
卫善陪在卫敬容身边,两人目光一碰,便又分开,秦昭往前头去跟礼部官员一同治丧,她便陪着姑姑回了丹凤宫:“姑姑睡上会罢,我已经派了结香到紫宸殿门边守着,王大监那儿也递了话,就让昰儿陪着姑父,好叫他心里宽慰些。”
秦昱也去了紫宸殿,亲自侍奉正元帝,替他绞巾抹泪,脱靴解衣,扶着正元帝坐到榻上,又跪在榻边陪着哭起来。
一声声追忆起赵太后生前那些事,可秦昱同赵太后并没多深的情份,赵太后一直跟卫敬容呆在业州,青州那是后来去的,真要论起来还不如秦昰和赵太后呆的日子更长,嘴里念来念去就只有那几句话。
反是秦昰小人儿哭起来更加情真,告诉正元帝跟阿奶一起种菜摘瓜割草养羊,正元帝不听便罢了,一听又哀伤起来,赵太后一辈子也没改脱在乡下种地的习惯,原来是说她有福不会享,此时倒跟跟儿子细数起乡下那间破屋。
何处是床何处是桌,张开口就能说出来,二十多年不再忆起,竟然没有一天忘记的。跟着又想起悬在房梁上的布包,总怕他在外头打架杀人,防着给他逃命,摸了秦昰的头:“你阿奶虽未读诗书,却是一片慈母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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