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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飞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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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晋地去的这一条水路,与卫善当年回业州去并无两样,只是晋地运河未通,到了清河便得再转车马,船队比当年卫善出行的时候行得要快,不再各处久留,免得沿途府县还得设宴款待。

船离得京城越远,卫善便越是挂心,她心里舍不得姑姑,可又知道此去晋地就算艰难,可只要在这一二年间立稳了脚,便是对姑姑最大的助力。

晋地再往北就是业州,若是能把晋地八十五个县,十二州都牢牢掌握在手中,两地连成一线,便能互为助益。

舱房里设了书桌,秦昭铺开域图,这些日子也早已经看得熟了,便不看也能在心里把整个晋地给画出来,太行之西,黄河之东,他一面看一面跟卫善谈笑:“善儿还没见过黄河罢,等到七月带你去东望闻黄河水,北望太行山。”

秦昭还是十来年前看过一回,跟着卫敬尧行军,途经壶口,见过那浊波东倾,轰雷沃日的景象,骑马立在岸边,水势之浩大,震耳欲聋。从此便不能忘却,既到晋地,必得登山一望,带着她去看一看。

卫善翘着鞋尖儿歪在榻上,船上别无它事可做,她便把答应了秦昭要做的袜子做了起来,从冬天磨到夏天,再给他做一身单衣,听见了便动一动脚尖,鞋上缀得珠子晃动两下:“我听说晋州城,永乐宫的符也是极灵验的,也要去求一道灵符给大哥寄去,保得平安。”

卫平去的那么急,便是郢城两边又有乱兵交战,两对已成对恃之势,小打小闹是有的,大军进攻一时还不能够,不过是厉震南有样学样,不时引兵出击,来破坏军田耕种而已。

秦昭知道她这样担心是为的什么:“怕甚,若是春耕被毁,那等到秋收就去放火,南边不建粮窖,只搭粮仓,真的放起火来,一年的收成便毁了。”

去岁无粮也是秦昭指派了兵丁去抢的,两边不过隔了一条郢河,却一边分归大业,一边分归大夏,隔岸相望,却势如水火。

卫善知道一旦两边打起仗来,这些手段都还是轻的,战场上空有善心无用,古今之良将,也都是这么一兵一卒打过来了,真要发善心还不如去开善堂。

心里知道,到底蹙了眉心,可就算卫平手下留情,厉震南难道就能手下容情,她挨在枕上叹一口气,接着又扎起针来,预备给卫平做一付绑腿。

秦昭听见她叹,这才抬起头来,知道她叹的是什么,可人在世一日,一日便争斗不休,到哪儿都是一样,乞儿争食才能饱肚,将士兵丁,宰相尚收书都是一样的。

他身前铺开的白纸已经密密麻麻写了一片,初到晋地不能立时争权,且得先办几件大事,头一件是召告晋地官员乡绅,晋王就藩,这一桩事便落在祭三皇五帝上。

跟着再把王府卫兵那五千人马操练起来,晋地山多,既然山多,便让吴三去开几个采石场,以采石为名,先收罗些强壮民夫。

这个法子还是当年去业州,在龙王山上与林先生拿的主意,也不知道小叔叔能不能说动林先生,带着卫家余下的那几位竹哨军,从业州赶到晋地来。

卫善秦昭坐的大船在后,管事和长史早在正月里便动身去了晋地,晋地王府也要修葺,当年战乱,各地的王府被各路人马洗劫一空,等到大业立国了,也没闲钱来修王府,正元帝给的那笔安家银子,到底还是从户部的帐上支了出来。

崔尚书的条子批得特别快,本来便是晋王退回,以丰国库的,可既然都要往晋地去了,这些钱还得拨发回去修晋王府。

地方官府也要拿出一笔钱来,至于这钱是税收,还是向商户征缴,那便不归秦昭管,肖管事二月里的信报就已经说各处都修葺得差不多了,比不上京中的王府精心,却也引水流园,园中遍植四时花木。

还照着卫善的喜好,移来一株百年紫藤,在紫藤架下搭起秋千,等到四月二人船到晋地时,还能赶上紫藤花时。

卫善别无事作,把搁下针线又捡了起来,几日就给秦昭裁了一件夏衣,倒觉得船上日子过得比在王府里要轻省。设陆仪拜见的地方官,不想见的便不见,派个管事下船去应付便罢,比在宫里还得应酬着杨宝盈,要松快的多了。

她还见识了一回飞奴的厉害,这才知道当日她有事叫王七,王七总能立即把信送来是什么缘故了,原来是不占马道,用飞奴来传信。

“这是波斯人的办法,不拘什么鸟都能□□,以鸽子为其中翘楚,识路最快也最准。”秦昭一面说一面从三彩盒子里头取出玉米粒来喂一只鸽子,摸摸它的头道:“这一只叫雪衣。”

卫善就挨在窗边看着,不敢伸手碰它,怕是生人把它给吓跑:“可咱们在船上,它也能识得路吗?”

秦昭笑起来:“这些飞奴本就是在海上船队相互通信用的,连海路都识得,江河都不在话下,一去长可千里。”从波斯人手里买了来,光这一对鸽子就花了千金。

秦昭倒了两粒玉米粒给在卫善手里,卫善摊开手掌,叫两声雪衣,鸽子便跳过来,小而圆的黑眼睛盯着她,歪歪脑袋啄食起来。

啄得卫善掌心发痒,轻轻笑出声来,这才敢上手摸它:“我在业州的时候,二哥就是用这个给王七传信?”怪道他的信来的这么快,说着俏脸一沉:“那我问你,你怎不说?”

秦昭满面肃容:“我不仅说了,还画了,画了一鸽子在窗前。”

卫善一想,还当真有这么一幅画的,原来他在那会儿就已经养着飞奴了,拿它给清江传信,短则三日,慢则五日,雪衣怎么都能飞到清江去了。

“若是能把飞奴养成哨鸽就更好了,只是寻访不得,除了波斯人在海上养鸽之外,还未曾见中土有人擅养鸽子的。”这一对儿还都是母鸽,当日千金买来,便不给配种,说明了便是生下小鸽子来,那也无用,不能传信。

卫善还摸着雪衣的小脑袋:“这有什么,朝中每岁都进贡鹰犬,猎犬雄鹰能驯养,飞奴也能,总有能人,官府打听不着的,旁门左道也能打听打听。”

雪衣吃了玉米在笼中休息一夜,第二日又带着信件飞去清江,卫善悄悄推窗,眼看着它飞远,数着日子果然三天它就又回来了。

雪衣给清江送信,官驿也有信件呈上,多是卫敬容写的,里头还有一封说延英殿中宋良娣有孕,卫善还记得这个宋良娣,当年便是她生了秦昱的长子,可却一直都不讨秦昱的喜欢,破宫的时候那个孩子也有八-九岁了,算是秦昱难得长到大的孩子。

秦昱的孩子很多,生下来便夭折,活下来的几个反是女儿更多,上辈子碧微抱养的那个,也多病多灾,那会儿不曾想过原由,还当是报应所致,如今一想,怕是秦昱也在吃丹药的缘故。

秦昭看她盯着那封信看了许久,拿过来一看原来是秦昱有了孩子,既接了信,便要道贺,卫善扁扁嘴儿:“咱们出京城的时候还没有呢,都说不过三月不宣扬的,他巴巴的送信来,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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