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联姻(1/1)
卫善恐惹得椿龄宋恩不安,自己本是好意,反扰乱了他们安宁日子,到底派沉香去寻了椿龄一回,给椿龄宋恩带一封信去。
沉香换上粗衣麻布,拿翠帕包了头发,坐着驴车去了乡间,虽打扮得像个农家妇人,可看她生这个模样,便知不是寻常人家出来。
村人瞧见驴车停在竹门前,村中流言便越显得真了,添上了宋娘子娘家人在京城中还很富裕,是宋先生家里遭了难,宋先生这才害怕娘子进了城,便不回来。
沉香叩响了竹门,椿龄从里头出来,看见是她怔得一怔,这才上前把竹门打开,引她进来:“姐姐怎么来了?”
那日过后宋恩总不安稳,几回说要搬家,离开京城往北走也好,往东走也罢,离得越远,才觉得椿龄越安稳。
反是椿龄宽慰他:“咱们如今日子安稳,当真要拿我,走到天涯海角也是无用,娘娘既放了我出来,就必然能保我平安,咱们若是走了,岂非辜负了她。”
依旧还是捻针动线,又织起了新花样布料,要给领养来孩子做衣裳用,不时催促着宋恩套车进城,当真去抚孤院里收养了个孩子回来。
这几年除了兵乱,未曾有过天灾,又是京城,日子总比外头好过些,抚孤院中收养着几乎都是女孩,宋恩仔细看过,抱了一个眉目有些像椿龄女孩儿回来。
椿龄很是喜欢,用花布给她做了一身新衣,金子惹人眼,卫善赏赐更是不敢动,凑了些钱打了一只银锁给这孩子戴在脖子上。
村长点了头:“正该这样,抱一个女儿回来才能招弟弟。”村中也有闲言,说是宋先生不光坏了腿,如花似玉娘子,偏生不能生养。
宋恩与村长里正相熟,他既识得诗书,又礼数周全,年里节里从不少了东西,偶尔还能指正村长孙子几句功课,张口便是当今陛下极为务实,光说虚话,往后科举讨不着好处。
虚虚实实,倒叫村长里正不敢怠慢了他,这本是宫里讨生活法子,不料在村中也很管用,这些闲言碎语传到村长耳朵里,他便把那几个传话叫到跟前,一通狠骂,从此没人再敢明着说宋家娘子是非。
沉香把这竹屋看了个仔细,光这间屋子就是与村中农舍不同,她笑一笑:“姐姐来瞧妹妹,给你送些应时当令东西。”知道椿龄要推辞,一把按住她手:“不光是我,是姐妹们一起给。”
赶车来也不是别人,是小顺子,把车上蜜饯腌菜一坛坛搬下来,贴着院墙排开来,统共十坛,这会儿天经凉了,腊鸡腊鸭子也一并挂起来,最后是两匹新布,小联珠团花纹样,给椿龄做新衣。
进了屋中看见竹悠车,又见里头睡着个女娃娃,从袖子里掏出个布包来:“知道给你银子你必不肯要,这是给孩子,姨母给,你可不能不要。”
椿龄搓着手,眼圈红起来:“这怎么使得。”
椿龄进宫事,人人都知道,只当她是在宫外成了家,特意进宫禀报卫善一声,待知道沉香要出来看椿龄,都跟着凑趣儿,人人摸出银子来,托小顺子置办些东西:“她来历,夫家还是不知道为好,宫里逃出去,总不好听,只当姐妹走着就是。”也不敢给她多贵重东西,办些吃穿全了心意。
沉香将袖中书信交给椿龄,自个儿去逗那个奶娃娃,椿龄见是卫善亲笔,心中越发安定,不论娘娘如何安排,她只听凭行事就成,谁知卫善只是写信来告诉她,他们原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听见什么只当作不知,若碰见什么异状,就进城告诉青霜。
沉香刚走,宋恩便回来了,他今日去城中交书,添了些笔墨,又用余钱给椿龄买了两朵绒花,告诉椿龄道:“城中纷纷传言,陛下预备与南朝订立盟约了。”
林文镜再三在秦昭跟前重申结盟好处:“一味讲求仁义德行,只会裹足不前,陛下分明明白此理,又为何拘泥。”
叶凝又再进宫一次,对卫善道:“先生回家,气得砸了杯子,直说陛下儿女情长。”
说到儿女情长四个字,眼中竟微微含笑,悄声对卫善道:“骂痛快了,又说翁婿二人倒很想像。”叶凝一面说一面笑,不论是烦恼还是痛骂,她都经许久不曾见过这么如此生动林文镜了,哪怕是他抱怨秦昭,口吻里也带着几分欣赏。
“若非性情中人,先生又岂肯折腰?”卫善这回松快多,她与秦昭预备唱一出戏,这回却是秦昭打鼓,由她来唱。
示意底下人往那使臣耳朵里吹风,告诉他只有皇后话才最管用,不如进献珠宝给皇后,以情理说动她,如论如何,明岁也得采选秀女进宫,一个女人和百十个女人,还不如接受一个女人,让皇帝和臣子赞她一声大局为重。
使臣受人“指点”,虽听闻卫善事迹,到底是个女人,凡是女子岂会不善妒不短视?皇帝不二色,为也是要依仗卫家兵力,背后是娘家替她撑腰。
花了重金打听卫善喜好什么,无非是些宝石珠玉绫罗绸缎,先收罗一批,送进宫去,算是投石问路,见礼物卫善经收下,愈发觉得她能被说动,散了大把金银收珍贵宝石。
小顺子开在东西两市商铺里卖得最多便是丝路上送过来大宝石,把珍藏宝石拿出来,使臣果然派人来买,银进了卫善私库,宝石送上了她妆台。
跟着是毛皮锦缎,甚至还打听得卫善有一只九转玲珑灯,这灯原是大夏珍宝,另一只在南朝宫中,从宫中要了这灯出来,奉给卫善,凑成一双。
到此时卫善才点了头,肯见一见那位使臣,派人从驿馆中将他宣进宫来。
使臣这才第二回进宫,他去过含元殿,那儿装饰简朴,可甘露殿却处处奢华,毯上纱上俱都织金,虽不似陈皇后那样,墙上嵌宝,也经足够奢靡,他一面慨叹一面暗喜,若是皇后当真如传言说那样无欲,他也进不了这甘露殿了。
听见殿中衣衫轻响,暗香浮动,赶紧低下头去,待抬头觐见,看殿上人眉目间神采无双,先见其神采,再看见她美貌,心道原来大业皇帝也并非全是畏妻,光以美貌而言,嘉合帝姬却无胜算。
可本来江宁王便没想着把公主嫁过来是为了夺宠,使臣在外头夸了无数句帝姬美貌,当着卫善面,不敢再言美貌二字,只说她性情柔顺,先谈后宫事,再说前朝事。
把那后宫选秀话说上一回,不住觑着卫善脸色,看她浑不在意,越说便越是小心,待把满肚子话都说了一遍,就听见卫善身边宫人开了口:“你这使臣,好不晓规矩,来见娘娘,竟无进献么?”
使臣张口结舌,他经没有比九转玲珑灯更贵重东西了,沉香轻哼一声:“我们娘娘爱穿南朝绸缎花样,爱吃南边米稻软糯。”这却不是难事,使臣很快办妥,从南边要了稻种农户绣娘织娘,连同织机一并送到了卫善庄上。
地域所限,江宁王治下吴越等地,无论是耕种还纺织,都比大业境内要先一步,改机织机如此,秧苗耕种也是如此,卫善先在庄中开出地来,让人耕种,又挑了人手学织布,把这更轻便织机推广出去。
使臣带来大业用作疏通大笔金银被卫善榨了个干净,朝里朝外给卫善做足了体面,这才谈起结盟联姻,联姻摆在最后,两边先摆明车马谈妥条件。
那些榨出来金银,卫善转手便捐作了军饷,京城人人皆知南朝使臣花费重金,使臣自己放出去消息,倒也有许多人相信,如今看皇后捐出又改了风评,使臣知道消息时还未出大业境内,一口气都没提起来。
既然缔结了盟约,卫善便派人将珠镜殿收拾出来,清理了水渠中淤泥,不让悬挂水晶珠帘,只挂上素纱,摆开家具,预备迎接那位“嘉合帝姬”。
珠镜殿是她整个宫中唯一不会踏足宫室,给了这个冒牌货,比再浪费一间宫室要强。
江宁王极想让这盟约生效,他花了十来年,在嘉合身上都掏不出半点有用东西,不如榨干她最后一点用场,拿她和她身后那座怎么也找不着宝库,来与大业定立盟约。
两边从此不必在运河上走私货,而可正常通商,小顺子再次出宫,带上假须领着商队往南朝跑,才到江南便写信回来,告诉卫善道:“南边诸多秀丽景色精致园林,待大军南下,娘娘正可一观。”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活少,下午就悄眯眯码字了,下班终于可以休息啦
大业比夏朝要穷
可怜的咩咩
到步步骄的时候,就很有钱了
就能写怎么吃喝玩乐了
《步步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