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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妃嫔孩子们笑闹为乐,百姓们不管贫富亦是举家欢坐,天南地北一派繁华热闹。
就连偏远的河间府的君子关也被断断续续的爆竹声围绕,远处的城镇村落灯火如同繁星,望去令人在这冬夜里添了几分暖意。
不过很快狂风大作漫天雪飞舞,就算躲在屋子里也似乎感受不到半点热气。
但尽管如此堡下的土房里也挤了七八个人,在穿着旧兵袍的兵丁们中还挤着一个裹着大皮袄白胖的中年男人。
尽管这屋子里属他穿的最厚,他还是几乎将手脚都探进火盆里,似乎只有灼烧的疼痛让他感受到暖意。
“你们这儿的天怎么这么冷啊。”他说道,声音有些发抖,以至于原本就生疏的才学会的北地口音再掩不住浓浓的南音。
几个兵丁笑起来。
“一直这么冷啊。”其中一个说道,将一个酒壶递给他,“我说你这个有钱的老爷,没受过这罪吧?”
中年男人连连摇头,接过兵丁递来的酒喝了口,顿时呛的咳嗽连连,鼻涕眼泪一块流。
这狼狈让屋子里的兵丁们再次哄笑,不过大家还是很快递给他一碗热茶。
“别觉得我们这是耍你,在这里就得喝这种酒。”一直沉默不语一个中年兵士说道,“大冬天的夜里行路或者探查戒备,没这口酒,倒下去眼稍微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
中年男人神情感激又敬佩。
“董甲长将士们真是辛苦了。”他说道,“傅某是真心佩服啊,以前没来过这里不知道,这一次到北地走了一圈,就算是这不打仗也够艰苦的。”
他说着将适才被递过来的酒壶举起。
“来来,我敬诸位一杯。”
说罢一仰头喝了一大口。
这一次虽然没有上一次那样狼狈,但也是瞬时涨红了脸,眼泪在眼里打转。
一个有钱的娇生惯养的生意人能对他们如此客气,在做的兵丁们都难掩开心道谢举起手里的酒壶。
屋子里的气氛热烈,驱散了寒意。
但董甲长没有喝,神情带着几分阴沉看着这男人。
“我不知道管队大人为什么肯留下你们在这里歇息过夜。”他说道,“依照我们历来的规矩,你们就是冻死了在路上,也不许踏进这关卡一步。”
这话委实说的不客气,但这位生意人脾气很好,并没有羞恼。
“是啊,我们也知道不合规矩了。”他诚恳的说道,“都怪我们地方不熟,乱走,耽搁了路,如果不是管队大人和甲长您爱民如子,我们肯定是活不了。”
董甲长抬手制止。
“哎,不用说我,我可不敢当什么爱民如子。”他说道,“我只爱遵守规矩的人。”
他看着这位生意人。
“你们住的地方我都安排好了,从现在起一步也不许踏出,一旦被发现您或者您的随从乱走,我们可是不问理由当场要诛杀的。”
生意人连连点头。
“晓得晓得。”他诚恳的说道,“您放心放心,我们也不敢乱走的,万一被风刮到金人那边就惨了。”
有兵丁咧嘴笑起来,但又忙合上。
“你放心,只要我们这城堡门不开,就是再大的风,也没人能到金人界,同样,金人也跨不过来。”董甲长说道,对生意人摆摆手,“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这里也没什么玩乐,傅老爷早点歇息吧。”
生意人连声应是,拱手对屋子里的兵丁们施礼。
“那大家新年好啊。”他说道。
兵丁们笑着还礼,看着生意人在一个兵丁的陪同下走了出去。
与其说陪同,其实也是看押,看着他走了出去。
“这生意人也真是的,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这大过年受苦。”兵丁们笑着议论。
董甲长喝了口酒。
“所以当初国公爷说这生意人可不能小瞧,那也是极狠的。”他说道。
提到国公爷,在座的兵丁们都神情黯然一刻。
董甲长站了起来。
“夜里都警醒点,我们是不分过年不过年的。”他说道,“国公爷说了,咱们这些当兵的,只要活着,天天就是过年。”
兵丁们都刷拉站起来齐齐的应声是。
……
夜色越来越浓,雪停了但狂风依旧,让远处的爆竹声变的飘忽。
兵丁们的脚步声变的几不可闻,只有火把交汇让大家看到对方。
“睡个好觉。”
接班的兵丁们对巡查结束的兵丁们说道。
这是最简朴也是最珍贵的祝福。
两边交汇旋即分开,一队火把想堡中营房而去,一队则沿着堡城而上,在狂风中警惕的注视着漆黑一片的原野。
这是他们日复一日重复的枯燥的生活,但纵然是夜深最困的时候,风几乎刮掉眼皮的时候,他们也始终睁大眼一眨不眨。
脚步在城门上踏过,站在其下的人似乎能感受到落下的沙土。
这是一个提灯的兵丁,其他人上了城墙,他则留下来查看一下城门。
其实不用看,门厚重,足足上了三道门栓,就算外边用两根圆木也撞不开。
不过城门的沙土难道不牢固吗?
兵丁下意识的抬头向上看去,刚一抬头,耳边就听得噗的一声。
这是箭刺入身体的声音。
箭在刺入身体之前还有破空声,但今晚的风太大了,破空声没有听到。
兵丁闪过这个最后的念头,人直直的倒了下去,灯落地而碎,脖子中一只羽箭在灯油腾起的火光下绽开一朵血花,旋即湮灭。
门洞上插着的火把也被打落,有七八个身影从内里的夜色中扑过来,火把被布盖住,残留的光照出其中一个胖乎乎的裹着皮袄的中年男人。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安,但眉眼最终一丝狠厉,抬脚踩在火把上,三下两下城门洞陷入一片黑暗。
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夜风里若隐若现,紧接着是细碎的脚步声,漆黑的夜色似乎一条巨虫在蠕动。
火把从城墙上向下而来。
“慢。”就在要走下城墙的那一刻,为首的兵丁忽的停下脚,看着黑漆漆的城门,“城门的灯怎么灭了?”
“被风吹灭的吧?”有人说道。
这也是常有的事。
为首的兵丁一摆头,一手拔出了腰刀。
其他的兵丁虽然觉得有些没必要,但还是立刻跟随他动作。
“三金?”为首的兵丁喊道,“三金?”
没人回应,安静的令人心悸。
为首的兵丁停下脚步,忽的抬手将火把向前扔去。
夜色里响起一声怪叫,伴着火把的光亮,兵丁看到不远处的地上跳起一个人。
火把正砸在他的头上,没有头盔浓密的毛发瞬时被点燃,照着他扭曲骇人的脸。
为首的兵丁的面容也瞬时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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