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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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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病春,他已经认识十年了,从一开始根本不放在眼里,到现在不得不臣服于他,可即使如此,他依旧看不透面前之人。

这人一出现和整个司礼监甚至內宫都格格不入,若是不说他的名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哪家文质彬彬的少年郎。

“封禀笔若是没琢磨明白,可以再去问问那些暗哨,实在不行便在雪地中醒醒神,”

谢病春颇为善解人意地把手中的遮雪伞亲自递到他手中。

那冰冷的手指激的人一个激灵。

封斋还未回神便看到他头也不回地踏入雪地中,任由雪花落满肩头,可他依旧长身玉立,傲骨如刀,玄色蟒服在两侧烛火照耀下闪着金丝莹光,可哪怕这样也比不上穿衣之人的气度。

漫天大雪中,哪怕雪色极美,哪怕华服艳丽,可不论是谁,第一个视线总是落在那人身上。

谢病春总是这般无所谓,淡薄疏离,好似权势美色哪怕性命都可以随时丢弃。

偏偏他不在意的,却是被人梦寐以求的。

封斋狠狠握紧手中的伞柄,只把竹柄捏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

司礼监开始批红,人人都觉得是谢病春开始服软,便连内阁也是这般认为。

又因为晟王乃是长子,朝中清流又是居多,如此一来晟王府今年拜年的贺礼陡然多了一倍,就连谢迨也是这般以为,心思越发狂妄起来,连着几日都落了誉王面子。

就在众人以为新帝之事就要尘埃落地之事,却是三日后变故突生。

——晟王野外纵马时竟然被马踏死了!

“什么!”瑶光殿内,明沉舟听着桃色带来的消息,惊得放下手中的画册。

“那是殿下自己的马场,且是在回程的路上突然出事的,原本散养在一侧的几匹马儿不知为何发疯,直接朝着殿下冲过去,那些高头大马围着殿下来回践踏,救回来的依旧不成人形了。”

桃色脸色难看地重复着外面带来的消息。

“白日发生的事情,如今还未天黑事情就已经闹得很大,太后已下懿旨,严禁各宫走动,那些太妃连夜送到庵堂严加看管起来了。”

明沉舟愣愣地坐了下来,手指卷着一角书页。

“闹得很大,如何闹?”她突然问道。

桃色摸摸脑袋,犹豫地看向英景:“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就是听说的。”

一侧的英景适时接过话来。

“原本众人都以为晟王殿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未来新君,前几日便有人高调去拜年送礼了,如今出了这事,加上今年皇室接连有贵人夣了,又碰上临近年关的日子,百官已围在太和殿两个时辰,一定要内阁拿出章程。”

明沉舟缓缓重复着两字:“章、程。”

“是。”英景拱手站在一侧,不再多言。

“立誉王为新帝的章程。”明沉舟侧首,浅如湖泊的眼眸落在英景身上。

英景沉默片刻后,眉眼越发沉默:“是。”

“逼宫啊。”明沉舟盯着游廊下新挂的宫灯,嘴角古怪翘起,缓缓说道。

桃色脸色大变,便连柳行都微微变了脸色,英景却依旧是面不改色。

明沉舟眼尾扫过几人反应,最后在英景身上顿了顿,手指无意翻着话本页子。

“原本以为这事还有的磨,不曾想竟然这般不争气……到也没想到……有这般雷霆手段……”

她自言自语的声音在殿中断断续续响起。

殿中气氛逐渐安静,唯有谢延带着小黑在外面玩闹,时不时传来的欢笑声。

“晟王殿下的事对外如何解释?”

“意外事故,偏又赶上万岁大行还未结束,太后下令一切从简。”英景低声开口说着。

他如今虽是瑶光殿的人,但对内外朝之事依旧了如指掌。

“意、外。”明沉舟缓缓重复着这两个字,最后翘了翘唇角,“丧中取乐,只能是意外。”

殿外,谢延追着小黑在绕圈,一向沉默的脸上终于露出开心的笑来。

五殿下如今在深宫养着,不知岁月滋味,不明朝堂巨变,堪称无忧无虑。

“誉王殿下那边又是如何?”

“门庭煊赫比之晟王殿下在世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明沉舟侧眸去看英景。

“郑家父子门下早已投诚,原先给晟王殿下送礼的人也纷纷登门,朝堂近七已站队。”

“掌印呢?”明沉舟沉思片刻后抬眸问道。

“掌印不想出面参合此事,可内阁已经派人请了三次。”

明沉舟沉默着,盯着画册上的一行字,半晌之后又问道。

“渔翁啊。”

她沉默了片刻,又低声自言了一句:“下一步可不能出错。”

朝堂众人一向是见风使舵居多,如今又在事件剧变的转折点,风口浪尖便是一点也马虎不得。

誉王声望如日中天。

机械钟发出叮的一声,午时正刻了。

“今夜去见掌印。”

————

入夜后內宫气氛陡然严肃起来,巡逻的锦衣卫比平日里多了许多。

路上的宫娥黄门也不见踪影,铁靴的脚步声踏在冰冷的石砖上,越发显得深宫寂寥,高墙深深。

明沉舟披着大红色斗篷走在安静的小道上。

第三次深夜去始休楼,她已熟门熟路。

深夜守门的还是那个小黄门,第二次见到英景背后那个熟悉的女子时,脸上怪异的神色已经掩不住了,人即使走远了还忍不住张望。

掌印也有上心的女子了?!

因为太过惊骇的想法,导致他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

快要靠近始休楼,两侧的烛火便越来越暗,最后只剩下英景手中的那盏微弱的宫灯。

走到一半时,明沉舟突然停下脚步,扭头去看一侧。

“掌印。”她盯着一处,低声唤了一声。

英景一惊,定睛看去,这才发现远处不远处黑暗的荷花池边上站着一人,正是谢病春。

“在这里等我。”

明沉舟扔下一句话,便放下兜帽快步朝着谢病春走了过去,只是越靠近荷花池,眼前的光线便越黑,下脚便越发谨慎起来。

就在此时,一只手臂落在她面前。

她不由抬头去看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的谢病春。

“多谢掌印。”她扬眉一笑,一侧的梨涡若隐若现。

“娘娘今日为何来访。”谢病春待人握紧后这才迎着人去了一侧的凉亭中说话。

明沉舟有了搭手,走起路来不再战战兢兢。

“掌印不知我为何而来。”

她盯着谢病春冰白侧脸,挑眉反问道,这一问,态度便又显得好似有几分亲昵。

谢病春垂眸,淡淡说道:“娘娘太心急了。”

明沉舟塔上台阶,在石凳上坐下后这才说道:“掌印孤军奋战,便想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谢病春坐在她身侧的围栏上,闻言,冷淡拒绝道:“不需要。”

“不需要我去探探太后口风?”明沉舟蹙眉,不解问道。

群臣如今类似逼宫的行为,看似是把三皇子架在火上,可这把火烧不烧还是一个问题,这套操作下来,三皇子若不出意外,便是板上钉钉的新帝。

她虽不了解三皇子,但对其背后的太后早有研究。

这位太后在先帝庞大又混乱的后宫中,压制皇后,稳居后宫,扶持亲生儿子登基,最后平安走到太后之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一个温和慈祥的人。

前朝这番声势浩大的逼迫,没有太后的指使,不可能做到如此统一且声势惊人。

谢病春轻笑一声,带着几丝讥讽。

明沉舟眨眼。

“不必,鱼已经上钩了,动静大了会惊扰到他的。”

明沉舟见他似乎另有打算,微微靠近黑暗中的那个轮廓,小声说道:“掌印似乎留了一手。”

谢病春回眸,两人的视线便突兀地撞在一起。

明沉舟盯着那双在黑夜中依旧明亮的漆黑双眸,一时间愣在原处,随后又故作镇定地往后坐了坐,状若无事。

谢病春身形亦往后靠去,修长的模样在黑暗中被勾勒出来。

“好戏才刚开场。”

意味深长的声音借着夜色漫不经心地响起,听不出喜怒,却又让人心中一冽。

“娘娘深夜到访,便是想要求一个心安?”

谢病春在黑暗中的身形许久也不曾动一下,此刻主动说话,便也猜不透他的用意。

明沉舟回神,脸上笑容越发殷勤。

“誉王声势如此浩大,且受太后和郑氏父子制约,若是此事成了,只怕对你我不利。”

她主动站了起来,坐到谢病春身边,话锋一转,一本正经地拍着马屁:“当然我也知掌印算无遗策,按理不会出意外。”

谢病春转着银戒的手一顿,也不是是因为明沉舟的话,还是她毫无忌讳的动作。

明沉舟这一坐才发现这栏杆的位置不大,坐了两个人便显得有些拥促。

衣摆不经意间叠在一起,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淡淡的梅花香浮盈在夜色中。

她坐下的一瞬间察觉出不对劲,下意识有些僵硬,但又忍着一瞬间升起的战栗感,向后动了动,这才继续开口说道。

“就是想来得个准信,免得乱了分寸。”她估摸了一会,最好决定老实交代。

谢病春闻言只是动了动双腿,修长的腿横在地面上,碰到了石桌边缘,衣料摩擦的声音在耳边一闪而过。

她虽不曾说话,但莫名让明沉舟有些心虚。

“说起来还有一事想着也该询问一下掌印。”她岔开话题,故作镇定地说着。

谢病春不语,继续听她说下去。

“谢延至今还未启蒙,我想给他找个老师。”明沉舟也不恼他的反应,继续自己说道,“想来想去也没找到合适的。”

这话说完,气氛短暂地停了一下,随后明沉舟直接问道:“掌印可有什么推荐。”

“问我?”谢病春的声音古怪响起。

明沉舟神色不变,半靠在栏杆上,笑眯眯说道:“之前看掌印房中放着不少书籍,又听英景说掌印字写得好,想来掌印会有更好的建议。”

凉亭的气氛莫名沉寂下来,大概是夜风渐起,风云变幻,顺着寒意飘来荷花池里泥泞的味道。

两人下垂的衣摆在北风的拨弄下不知不觉落在一起,带着点深夜旖旎的滋味。

谢病春突然低低笑了一声。

“内臣不过一个司礼监太监,粗通笔墨。”他语气平淡地说着,黑夜模糊了那张冰白色的脸颊,看不清他的神色。

“掌印入宫前便能读书识字,书架上的前三史一看便是旧书了,怎会粗通笔墨。”

明沉舟缓缓说着。

黑夜中,谢病春连着声音含着冬日夜风,冷淡平静说着:“以前没学完,无聊时自己翻的。”

明沉舟挑了挑眉。

大周学院教学中,前三史是学子最后一轮,也就是修身之后的入世必学课程。

前面繁多庞杂的书籍,便是挑要紧的也有三十几本,因此若是要学到这三本,寻常人至少也要十七/八岁的年纪。

谢病春明德十一年入的宫,那一年他才十二岁。

明沉舟心思微沉。

谢病春冒头那年便有人打探过他的身世背景,可得到的不过是杭州钱塘人,无父无母,亲族散落,后面生活所迫这才入宫,再细一点的内容便是一点也没有。

若是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轨迹确实如此,无人在乎,无人慰藉,便也无人知晓。

可谢病春是吗?

要知道,一个人的光芒是遮挡不住的。

“掌印执掌司礼监多年,想来也有认识的人。”明沉舟殷切开口,热情邀请他为谢延择师,“掌印推荐的人,总是能让人放心一二的。”

“娘娘还未坐上那个位置,便开始替五皇子打算了吗?”

没多久,谢病春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明沉舟抬眸看他。

“还是,娘娘准备卸磨杀驴。”

荷花池漆黑一片,远处高高挂起的宫灯被风吹灭,只剩下一层白霜一般的月光落在地面上,隐约只能看到各自两人的轮廓。

明沉舟心中一冽,脸上的笑意逐渐敛下,可借着夜色的遮掩,反而拖长声线,懒洋洋地注视着身前之人。

浅色琉璃的水色眼眸倒影着面前之人的身影,若是认真注视着人,涟漪水光下便都是缱绻和深情。

“掌印何必如此谨慎,谢延如今已经五岁,到现在连千字文都只学了一半。”

她靠在红柱上,裙面艳丽复杂的花纹不小心盖在谢病春玄色衣摆上,陡然间似乎就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明沉舟苦恼说着,“不识字,不识人,怕是以后会给掌印惹麻烦。”

谢病春的身形微微一动,他透过夜色静静地看着面前信誓旦旦的人,浅瞳明亮,神色热切。

好似真的对着他有着一心一意的信任。

他轻咳一声,最后收回视线,敛眉说道:“内臣不认识什么大儒。”

明沉舟微微挑了挑眉。

“娘娘当真觉得此事已经十拿九稳。”

谢病春侧首去看她,不慌不忙地问着。

明沉舟在黑暗中微微靠近面前之人,浅淡的眸子倒映着月色,宛若凝上一层温柔的光:“是掌印让此事已经十拿九稳。”

她毫不心虚地大献殷勤。

“内阁请了三次,我猜的是明笙请的。”她腰间上的同心结白玉云样玎珰轻轻磕在红木栏杆上,在寂静的深夜格外清脆。

“娘娘聪慧。”

“明笙想要讨好五皇子!”明沉舟信誓旦旦地说着。

“娘娘聪慧。”

“五皇子年纪尚幼尚能掌控,且二皇子身边已有封斋和郑氏父子。”

“娘娘聪慧。”

这三次不阴不阳的答复,直接把明沉舟随后要说的话悉数噎了回去。

她绕着玉佩上的流苏,慢吞吞抱怨道:“掌印这般说话,天可就聊不下去了。”

唯有几缕皎洁月光照亮大地的夜晚,女子甜腻的声音夹杂着娇嗔,连着寒冷冬夜都生出几分暖意。

两人相处间若是连着明沉舟都沉默了,两人之间便无话可说。

谢病春坐得笔直,只是依旧不说话。

气氛不算凝重,甚至还称上闲适,多了一层夜色的遮挡,连着谢病春都蓦地可亲起来。

明沉舟心中松了一口气,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松开。

她今日来为的就是两件事。

第一是谢病春的打算,眼下看来两王相争与他并无威胁,只是他虽已十拿九稳,只是不知为何又隐忍不发。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明沉舟自然也不甘心失败。

第二便是为了谢延将来,谢延年幼,一旦登基帝师便是最紧要的位置,她想要看清谢病春对谢延的态度。

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继续做生杀予夺的权宦。

如今看来似乎都不是。

他对谢延并无兴趣!

明沉舟微微蹙眉。

“明日宫中还有的热闹,娘娘也该回去休息了。”片刻后,谢病春出言送客。

“自然,今后还有赖掌印大人照拂。”明沉舟识趣说道,起身离开。

“内臣以为娘娘今日还要来问晟王的事。”谢病春的声音在夜色中幽幽响起。

明沉舟扶着红柱,闻言失笑:“英景说过宫中知道的越多越是危险,我觉得此话甚有道理。”

她看着谢病春脖颈半垂,手指转着银戒,沉默不语,这才漫不经心继续奉承着:“不过掌印这招釜底抽薪当真是厉害。”

“大皇子丧礼期间纵马失蹄,和内臣有何关系。”谢病春淡淡反驳着。

“掌印说得对。”明沉舟微微一笑,顺势说道。

玉梅消瘦,暗香浮动,只剩下一人的荷花亭再一次静了下来。

谢病春看着明沉舟的声音再一次消失在黑暗中,手指微动,便碰到一个冰冷的玉佩。

——明沉舟的玉佩掉在这里了。

他轻笑一声,长伸的腿缓缓收了回来,声音中带着薄凉的讥笑,似在嘲讽,又似在夸赞。

“试、探。”

“掌印,都安排好了。”许久之后,锦衣卫指挥佥事陆行的声音在荷花亭外响起。

谢病春握紧手中的玉佩,瞬息之后缓缓说道:“就在谢迨的祭礼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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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见春色》

作者名:发电姬

作品id:5852031

文案:溪风是忠勇侯府的烟雨,牢记三个准则:一不媚上,二不僭越,三守本心。

她本以为,这辈子就是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厮,却没想到,会被世子爷点了名。

小剧场:

那年大雪纷飞,世子爷牵着她的手,溪风缩回去:“爷,这不符合规矩。”

便看那芝兰毓秀的男儿,微微蹙眉,用力地抓回她的手:“我会让自己成为规矩。”

“到时候,不会再有人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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